前方探路的骑兵勒马回头,声音压得低:“公主!驿站守官全没了,血迹一路拖进后院。”
我翻身下马,靴底踩在泥地上,没急着往里走。亲卫统领带人散开警戒,我只盯着那摊半干的暗红,蹲下身,指尖离地三寸虚悬着。
灵识织网轻轻一扫——经脉断裂的残息还在,混着一股阴冷气劲,像是被人抽走了内力,连魂魄都遭了反噬。
“不是战死。”我说,“是被活生生掏空了。”
身后将士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小声嘀咕:“这比赤鬃部屠村还狠……”
我没接话,站起身拍了拍手:“歇半个时辰,喂马喝水,人轮流吃干粮。别生火。”
队伍安静下来。三千人挤在这荒郊驿站,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旗杆嘎吱响。几个年轻骑兵缩着肩,眼神飘忽。打了胜仗又怎样?谁不怕这种看不见对手的邪门事?
我走到队伍前头,跳上断了一角的石阶。
“家人们谁懂啊。”我开口,嗓音不高,但带着龙气,字字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这都第几次加班救国了?上次北疆大捷才清完尾款,这边又来追加项目。”
底下有人笑出声。
“知道你们在想啥。”我环视一圈,“是不是觉得这次不一样?敌人有修士带队,咱们千里奔袭,补给跟不上,打输了回不来?”
没人说话,但好几双眼睛抬了起来。
“那我问你们——”我伸手一扯腰间火纹旗,哗啦展开,“上次黑石峡,敌军五万,阵法三层,天寒地冻,我们有没有退?”
“没有!”一个老兵猛地站起来。
“对!没有!”我声音拔高,“那时候我说‘退退退’,是让敌人退!不是让我们滚蛋!”
脑中“叮”的一声,梗力值+1,体内灵流轻震,火纹旗忽然无风自动,旗面火焰图腾像活过来似的,扭了一下脑袋。
全场一静。
我咧嘴一笑:“看见没?这不是装饰品,是工资条。只要我在,这旗就不倒。大周的兵,寸土不让。”
说完,我咬破指尖,在旗角画了个简笔小符。不是多厉害的阵法,就是个“信号增强器”,专治通讯中断。
“这次行军,我不靠驿站传讯。”我把旗杆往地上一顿,“我靠这张嘴。你们听好了——只要听见我说‘尊嘟假嘟’,那就是开战信号;我说‘离谱’,全员撤退;我要是喊‘破防了’……说明敌人快没了。”
底下哄笑一片。
亲卫统领也绷不住,低声说:“您这哪是打仗,是直播带货吧?”
“差不多。”我耸肩,“卖的是命,买的是太平。”
笑声更大了。
就在这时,后排一个年轻骑兵犹豫着举手:“公主……真能赢吗?他们有修士……”
我看着他,二十出头,手还紧紧攥着缰绳。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陈二狗……哦不,陈骁。”他脸一红。
“陈骁是吧。”我点头,“那你告诉我,修士再强,能一个人打三千人吗?能隔着百里取我性命吗?能把我昨夜画的那些符全破了?”
他摇头。
“那不就结了。”我拍拍旗杆,“我有龙气,有符阵,有嘴炮,还有你们这群不要命的狠人。他们有什么?一群残兵败将,外加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爬出来的野道士。”
我顿了顿,声音沉下来:“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边关。我是带着你们,一起回去收债。”
“十年前他们烧我哨塔,杀我将士,抢我粮草。现在他们以为我们忙着改税令、查贪官,就没空理他们了?”
我冷笑:“天真。减税是为了让百姓活得像人,查贪是为了让朝廷不像粪坑。可要是有人非要把刀架在我家门口——”
我扬起火纹旗,指向北方:
“那就别怪我一边推改革,一边顺手灭个族。”
全场死寂了一瞬,紧接着,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
“愿随公主!”亲卫统领第一个单膝跪地,长刀插地。
“愿随公主!”三百精骑齐刷刷跪下,刀尖朝天。
“愿随公主!”更多人吼出声,声音滚过荒原,惊起远处一群飞鸟。
我翻身上马,缰绳一抖,战马前蹄扬起。
“我不是来送死的。”我策马在阵前来回奔驰,火纹旗在晨光中猎猎作响,“我是来赢的。而且这次,我要让敌人知道什么叫现代人的情绪管理——”
我猛地勒马,转身面向全军:
“绝不内耗,只管输出!”
“杀!!!”
三千铁骑轰然应和,尘土冲天而起。
马蹄重新启动,队伍如利箭射出驿站。我冲在最前,风刮在脸上生疼。
身后,火纹旗高高飘扬,旗角那道小符微微发烫,正把我的灵识信号一节节传向远方。
地平线尽头,三座烽燧轮廓渐渐清晰。
还有不到一日路程。
就在这时,怀里那块残玉又烫了一下。
我低头摸出来,裂痕比之前宽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着要出来。
还没等我看清,前方斥候突然挥旗示警——
一道灰影从路边枯林中窜出,手里拎着半截染血的腰牌,直冲我马前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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