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一场关乎科教领域发展方向的重要座谈会在会客厅正式召开。清晨九点整,墙上悬挂的檀木座钟准时响起“当当”的钟声,悠长的声响在厅内回荡。
长桌中央的青瓷烟缸里,已经静静躺着三枚烟蒂,淡淡的烟草味与窗外飘进来的玉兰清香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缓缓弥漫。一份墨迹尚未完全干透的《高校招生改革草案》被平放在桌子正中央,纸页边缘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折痕——这是昨夜希贤同志与几位核心助手反复研讨、激烈争论后留下的印记,有些段落被划掉重写,墨团叠着墨团,如同改革道路上那些难以回避的阻碍与挑战。
这场座谈会是希贤同志重新投入科教工作后主持的首场重要会议,受邀参会的三十多位学者,每个人胸前的证件都经过了细心处理——原本证件上一些不符合当下氛围的标识,已被用浓墨重新描画覆盖,改成了清晰的姓名与所属单位信息。
为了筛选出合适的参会人员,工作人员几乎翻遍了档案馆中那些蒙尘的档案袋:有位数学家的档案里,夹着昔日同事写下的备注,记录着他在特殊时期里,即便身处简陋环境,仍借着微弱的月光在草纸上推导数学公式,纸页边缘至今还沾着当年的草屑;还有位农学家的档案记录更令人动容,为了保护珍贵的稻种不被损毁,他将种子仔细缝进棉衣夹层,冒着风险穿越混乱区域,那件棉衣上至今仍保留着被尖锐物品划破的口子。最终确定的参会名单里,有八成学者的档案袋上,曾经都贴着“需加强思想引导”之类的旧标签,可那些标签之下,掩藏的全是他们多年来始终未曾放弃的学术追求与对知识的坚守。
会客厅里摆放的藤椅也颇具深意,是特意从福建地区调运而来的老竹编藤椅,扶手上那些未完全打磨平整的竹节,还带着山野间的粗糙质感,摸起来虽有些硌手,却让人心里格外踏实。
每张藤椅旁的茶几上,都放着一个洁白的瓷盘,盘中整齐摆放着四颗沾着清晨露水的鲜桃——这是希贤同志亲自交代的安排,意在呼应“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美好寓意,寄托着对教育事业培育人才的殷切期望。有位年事已高的数学家,指尖摩挲着藤椅扶手时,意外发现竹条上还残留着模糊的印字,凑近仔细辨认后,才看出竟是当年支援国外建设时,物资包装箱上的编号,这段特殊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参会学者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位八十岁高龄的育种专家,由于腿脚不便,走路时必须依靠拐杖支撑;而最年轻的是一位刚满三十岁的量子领域学者,也是整个参会队伍里唯一的青年代表。
当他们陆续走进会客厅时,就看见希贤同志早已坐在主位上等候,他身着一身深色中山装,衣料熨烫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见到每位学者进来,希贤同志都会起身热情握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今天咱们就握这一次手,等下回再见面,咱们就专心讨论工作上的正事!”一句亲切又不失风趣的话,逗得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原本因紧张而紧绷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了不少。
会议刚一开场,希贤同志便没有绕任何弯子,声音洪亮有力,即便坐在厅角也能清晰听见:“我已经向组织请命,负责统筹科教领域的相关工作,这两个领域多年来发展滞后,需要下大力气整顿。今天把诸位请过来,就是希望大家能当我的参谋,一起为科教事业的发展出谋划策。”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眼神中满是诚恳与期待,“咱们今天的会议没有任何条条框框,不搞‘扣帽子’‘打棍子’那一套,只讲真话、办实事——大家有任何想法、建议,都尽管说出来,不用有任何顾虑!”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满屋子的学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犹豫,始终没人敢第一个开口。过去多年的特殊经历,早已磨平了他们直言不讳的勇气 —— 谁都担心,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被批判指责。那顶曾经压在他们头上的 “思想落后” 的帽子,虽然如今已不再被提及,可十年间积累的恐惧与谨慎,早已深深烙印在心里,难以轻易抹去。
希贤同志看着眼前这番沉默的景象,心里其实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我们要实现现代化,根本在于人才;而人才的培养,关键就在教育!”他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计划,用五年时间让科教领域初见成效;十年时间取得显着进展;十五年时间实现重大突破,让我国科教水平迈上一个新台阶!这个目标,我敢向组织立下军令状,不知道诸位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并肩作战?”
藤椅在学者们细微的动作下,发出“吱呀”的轻响。有几位学者悄悄攥紧了藤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可即便如此,依旧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这间精心布置的会客厅,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角落——藤编茶几上的白瓷痰盂泛着冷光,果盘里的鲜桃虽然饱满诱人,渗出的甜汁却丝毫没能带来暖意,空气中的沉默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学者们相互推让了半天,最终,那位八十岁高龄的育种专家,颤巍巍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封面早已磨破的旧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大多是过去时期里自我反思的内容。刚一开口,他的声音就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我觉得自己的思想还不够进步,可能还需要多到基层去,到田间地头、工厂车间里,跟一线的工农群众多学习,多改造自己的思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刺啦”一声轻响——希贤同志将桌上的青瓷烟缸往前推了半尺,烟缸与桌面摩擦,发出清晰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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