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乌海穿越河套灌区哈德门,至磴口的110高速路上行驶。这条高速路上的车辆甚少,隔壁牧区公路上的车辆也寥寥无几,但总能看到牧民骑着摩托车或开着农用车一闪而过。公路两边渠道纵横,农田遍布,黄河引水工程的示范田和标志随处可见。绿油油的春小麦、甜菜、玉米、高粱、莜麦和豆子组成了河套地区的农业景色,令邵粉玲赏心悦目。
让我们再瞧瞧李卓——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车身随着他的操控,在公路上划出流畅的弧线。那游刃有余的车速,那从容不迫的神态,在邵粉玲眼,简直成了男性魅力的体现。她的思绪不由飘回他握住自己手掌的那个瞬间,仿佛感到手上的温热还在指尖流淌。她就这么想着,体会着,在引擎的轰鸣与疾驰的速度中,品尝着精神上的快感。
到了磴口镇,道路两旁出现了两个红色蒙古包,上空悬挂着各色彩旗,在微风中猎猎闪动。蒙古包前面,摆放了瓜果摊和冷饮亭子。亭子里,几个戴着白色凉帽的人在吃着西瓜,附近停着两辆越野车,车外挂着“中央电视台”的牌子。
见有西瓜,李卓说内蒙的西瓜很甜,尝一尝。 就将车停在路边,在一张乳白色的冷饮桌旁坐了下来。邵粉玲听见旁边的人操着和李卓同样的普通话,就故意开玩笑的低声说道:“你的老乡。”
李卓说:“老乡又怎样?我才懒得理记者。”
在他们吃西瓜之中,一种特抒情甚至有点忧伤的旋律响了起来,那是内蒙歌曲《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抹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
邵粉玲听着这首歌曲,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想起了李卓说的二狼山、临河水库和乌拉特中旗草原,就问李卓:“草原离临河有多远?”
李卓说:“不太远,离临河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看情况吧,如果你想去,我可以挤出点时间。”
“来回得三个多小时,就看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我去不去无所谓。”邵粉玲说着,走到车跟前,见李卓继续想开车,就没好意思要,坐在了旁边,让李卓驾驶。
很快,真正意义上的沙漠地带来临了。一望无垠的沙漠像风吹皱的浅黄色的绸缎,沙丘或高或低地延绵而去,远处山峦像人工斧凿过似的,显得粗糙而沧桑,又像一幅信手涂抹的水墨画,给人一种置于荒凉世界的绰约感。只是胡杨和苦豆子给这沉闷的荒漠带来了星星点点的绿。蔚蓝的天空布满了云朵,浩浩荡荡的,大有组成云层蔽日的阵势,一块云似乎带了头,给沙漠留下了一块令人心悸的阴影,这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地带。
李卓平均以120码以上的速度前进着,仿佛急急地去干一桩重要的事情。油黑的柏油路一个弯度伸向了沙漠的尽头。
“你开慢一点。”邵粉玲说。
“你放心,我也是A照,路上的车不是太多。”邵粉玲再没吭声,默默地听着反复播放的《一路上有你》,不时偷看李卓几眼。
一片枯死的胡杨林出现在荒漠中,有的横倒侧卧,有的歪着身子,有的则直挺挺地僵硬在那里,似仰天长啸,似俯身颔首。它们形态各异,造型不羁,尽管强劲的风沙把它们的树皮全剥落殆尽,只留下一具具钢筋铁骨般的躯干,但它们的枯枝像一条条僵硬的手臂,直指着苍天,仿佛冲苍天诉说着什么,解释着什么,又似乎在质问着什么,体现出了铮铮的铁骨,在漫漫的黄沙中呈现着惊心动魄的姿势——
邵粉玲不由得想起了老妈。那年春天,老妈在果园里拔草,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她靠着一棵果树坐了下来。这一靠,再也没有醒来,保持着弯曲而刚强的姿态,就像横倒的胡杨。她的身前身后,是花枝招展的果树,粉白的花瓣飘飘扬扬的,好像在送别这个不屈的身躯……
在邵粉玲不经意地回想着老妈时,轿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李卓摘掉眼镜,左顾右盼地看着什么,神色有点紧张不安。
“你在看啥?”
“我……算了。”他支吾了一下。
车速又快了起来。
“你如果累,让我开。”
“没事,马上到临河了。”
随着前行,荒漠中渐渐有了绿色,并出现了月牙状的湖泊。
在一个出口处,轿车驶出国道,拐向旁边的牧区公路。由于是沙滩,这条路似路非路,影影绰绰,像个神秘的古道。
邵粉玲见他将车开向这里,有些诧异,目光不由地看向李卓,但见他沿这条路走了几十米,前面遇到了一个土台式的沙丘,沙丘后面迎面来了一个开蹦蹦车的牧民,李卓这才将车停在沙丘旁。
从他们车旁走过的这位牧民戴着两边翘起的草帽,穿着紫红袍子,蹦蹦车里放着一个四方形的大水箱,看样子,他要到某个地方去拉水,或者从某个地方拉了水过来。
李卓两眼盯着前面,目光炯炯地在思考着什么。前面是几道爬行而去的沙梁。风从沙梁上蹿出,卷着沙尘扑击着车,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这里再也看不到一人。很远很远处,是顶着天空的山梁,山梁有几个豁口,哪条豁口与这条沙路连接?不得而知。太阳缩在山梁上血红着眼睛,偷窥着这里。
李卓的目光移过来,落在邵粉玲的脸上。
邵粉玲发现他的目光有点怪异。她一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两眼怔怔地盯着他。就在这时,李卓突然伸出右胳膊将她揽了过去。
在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她激动!她心跳!风沙拍打着车,阵阵凶猛。她感觉她不能控制自己。任他尽情地吻,任他抚摸。她希望自己融化掉,溶化在这甜蜜的气氛里,不再醒来。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飞越而过,摩托车上还坐着头上缠着丝巾的女人,瞬间消失在了高扬的沙土中。这一刻,邵粉玲本能地离开了李卓的拥吻。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走吧,我看天色不好了。”
李卓愣了愣,突然说道:“好!咱们赶路!”他迅速倒好车,回到牧区公路,进入口,上高速,这一上去,便直奔临河。
邵粉玲回味着刚才的举动,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感,丝滑般的控制着她,使她无力从这种氛围中逃脱出去。车外的树木飞速越过,前面的河道直插而来。随着轿车的前行,河道越来越宽了,混黄的河水浩浩荡荡地向前奔涌。河边的沙柳卫兵似的护卫着欢乐的黄河,柳枝深情地亲吻着河面,这里的一切是那样富有诗情画意。
邵粉玲两眼看着前方,心里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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