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与顾盈盈同居不久,有一天傍晚,两人正围坐在狭小的饭桌前吃着简单的晚饭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五个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顾盈盈的丈夫贺聚聚,身后跟着四个壮汉,其中一个又高又胖,一脸豪横。
果然,从李富贵的预料中来了,一向软弱的贺聚聚发威了。
还没等李富贵反应过来,那胖子已经抄起桌上的酒瓶,照着李富贵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玻璃碎片四溅,白酒混着鲜血顺着李富贵的额角汩汩流下。其他几人抡起带来的木棍,见什么砸什么,碗柜、缝纫机、暖水瓶,顷刻间屋里一片狼藉。
李富贵踉跄着后退,鲜血模糊了视线。他胡乱抓起一条毛巾缠住头上的伤口,声音发颤地求饶:“各位兄弟,有话好说……今天就是把我打死也不顶事……只要盈盈愿意跟你回去过日子……”
话音未落,只见顾盈盈从厨房冲出来,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杏眼圆睁,厉声喝道:“想让我回去?门都没有!今天要么你们滚,要么咱们同归于尽!”她站在李富贵身前,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贺聚聚见妻子这般决绝,知道这段婚姻已无法挽回,便转而勒索钱财。“好,既然这样,李富贵你拐走我媳妇,必须赔偿我娶她花的五千元!”
这笔钱,在1995年来说,可是笔巨款,相当于普通工人两年的工资。
见李富贵面露难色,几个壮汉一拥而上,将他按跪在地上。粗糙的水泥地硌得膝盖生疼,李富贵感觉头皮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温热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流:“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先给两千……剩下的过几天……”他声音发抖地讨价还价。
“写欠条!用你的血写!”贺聚聚恶狠狠地命令道。有人拿来纸笔,强迫李富贵蘸着头上的鲜血写下还款日期。李富贵点头如捣蒜,手指颤抖着在纸上留下暗红的指印。
事后,李富贵回乡下东拼西凑,终于凑齐了剩下的3000元。当他顾盈盈的见面,将钱交到贺聚聚手里时,对方才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当天晚上,李富贵躺在顾盈盈的身边,口气像哄小孩似的说道:“盈盈,现在你自由了,咱俩可以领证了?”
“好不容易进了城,有了事儿干,等挣到钱再说吧,现在先这么过着。”
顾盈盈的回答让李富贵心里一沉,有种隐隐不安。他强忍着失落,挤出一个笑容:“好,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李富贵一直像照顾娘娘一样,照顾着顾盈盈,主动做饭,洗衣服。那时候没有洗衣机,全靠用手洗。他一泡衣服,就是半铝盆。由于没有固定工作,全靠在劳务市场上去碰勇气,有时候,就出现落单的现象。遇到这种情况,他就往顾盈盈的裁缝铺跑,看她踩着缝纫机,和同事说笑。有天他刚进门,就看见顾盈盈眉头紧锁,说:“你怎么又来了?以后别来这里了,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闲窜之地。”
李富贵感觉顾盈盈这句话,像脚一样的踢在了他的脸上,使他很没面子。整个下午,他都感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晚上吃饭时,他小心翼翼地问:“盈盈,你是不是烦我了?”
“能不烦吗?动不动像个跟屁虫似的。”顾盈盈头也不抬地扒着饭。
“我这不是因为爱你嘛……”
“爱也得有个分寸,咱们又不是原配夫妻。”
“那……咱们去领证吧!”李富贵耐着性子说道。
“我还没想好。”顾盈盈转身收拾碗筷,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都这么久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李富贵的声音开始发抖。
“你说什么意思?”顾盈盈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
李富贵再也按捺不住了,指着她吼道:“顾盈盈,你给我把眼皮抹高,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顾盈盈没理,哐的拉住了门。
“你给我回来!”李富贵猛地站起,一改往日的温柔,厉声喊道。
顾盈盈依旧没理,继续往前走,好像要出院子。
李富贵失控了,一把拉开门,扑去就抓住了顾盈盈的头发,使顾盈盈一个后仰加趔趄,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尽管如此,顾盈盈也不示弱,伸手就抓了李富贵的下巴。李富贵凶相成怒,一个巴掌打了过去,然后将顾盈盈拖进房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晚上,一轮月光扒在窗户上,好像在偷窥屋内的情形。屋内没有灯光,只有顾盈盈躺在床上和李富贵跪在床前的剪影。
“盈盈,我错了,我如果以后再动你一指头,我就去死……我这么爱你,我为啥打你呢?我错了……”
…………
“你想吃点啥?”
李富贵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现任妻子邵粉玲正站在炕前。自从老家回来,他就一直躺在炕上,任由那些陈年往事在脑海中翻涌。
“做点酸汤面吧,稀稀和和的吃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饭后,李富贵在院子里踱步。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橘红、绛紫、金黄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小院染得一片绚烂。远处传来归巢的鸟鸣,空气中飘荡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邵粉玲端来半盆热水放在沙发前:“泡个脚吧。”她总是这样,话不多,却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李富贵慢慢脱下袜子,将布满老茧的双脚浸入温热的水中。邵粉玲搬来小板凳坐在对面,粗糙却温暖的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的脚掌。
“我已经在手机挂上号了,周三去,就是后天。”李富贵望着妻子花白的鬓角,轻声说道。自从查出肝部有阴影,疑似肝癌后,他先是变卖了收藏多年的梅瓶、凤冠宝贝,又去见了儿子,回老家转了一圈,现在才把看病的事提上日程。
“早上徐毛毛拉我走时,没告诉你去哪……其实,我是回了一趟老家。\"
“去看娃了?”邵粉玲手上的动作没停。
“嗯,长高了不少……”李富贵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见到她妈没有?身体怎么样?”
“到了门口……我没进去。”李富贵的声音低了下去。
邵粉玲叹了口气:“都这个岁数了,还放不下过去的事?就算是朋友,也不该这么生分。”
李富贵苦笑着摇摇头:“如果她们都像你这样就好了。咱们结婚有十几年了吧?”
“十五个年头了。”邵粉玲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十五年……”李富贵的声音有些发涩:“你给我端吃端喝,没做过一顿差饭。可以说,这半辈子,就数这十五年过得最舒心。”
“听说你以前脾气大,爱打人。”邵粉玲轻轻搓着他的脚:“可咱俩过日子这些年,我发现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咱们连脸都没红过……”
“是啊,没吵过。”李富贵望着窗外的晚霞:“都是因为你脾气好,贤惠又能干。天天起早贪黑,收拾屋子、做饭、下地、喂牛、垫圈,菜地果园里忙活,逢集还要去镇上摆摊……从来不嫌我懒,这样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邵粉玲微微一笑,没说话,只是把洗脚水端出去倒了。李富贵望着她微微有点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发热。那些年与顾盈盈的恩怨纠葛,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这个平凡却温暖的女人面前,都变得那么遥远而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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