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坳回来没两日,溪村就出了桩事。
村东头的王柱家娃子,在后山掏鸟窝时被声蜂蛰了。那声蜂比寻常马蜂毒,蛰了人不说,还会往伤口里灌“乱气”,人会浑身发颤,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村里的土法子压根镇不住。
这天傍晚,沈砚正帮兰姨翻晒草药,就见王柱媳妇哭着跑过来,拽着兰姨往家去:“兰姐,你快去看看!娃子快不行了,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还胡话呢!”
兰姨皱着眉跟上,沈砚和青芜也赶紧跟着去了。王柱家院子里围了好几户村民,都急得搓手。屋里,那七八岁的娃子躺在土炕上,脸色惨白,胳膊上肿着个红包,正是被蛰的地方,身子抖得厉害,连炕席都跟着颤。
“试过用艾草熏了,没用。”王柱红着眼说,“也按老法子掐了人中,气还是乱的。”
兰姨摸了摸娃子的额头,又看了看他胳膊上的肿包,眉头拧得更紧:“声蜂的乱气钻进脉里了,得顺气,可我这点本事……”她叹了口气,村里懂引气的就她一个,可她的声气太弱,镇不住这么烈的乱气。
沈砚站在旁边,看着娃子难受的样子,心里揪得慌。他忽然想起兰姨说的“声气能害人也能救人”,又摸了摸手腕上的断弦——这几日断弦总时不时发烫,尤其是他靠近草木时,总觉得有股暖意在胸口转。
“兰姨,要不……我试试?”沈砚犹豫着开口。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看向他。王柱媳妇愣了愣:“小沈?你……你会顺气?”
“我不确定。”沈砚老实说,“但我想试试。”
兰姨盯着他看了半晌,又看了看炕上快晕过去的娃子,咬了咬牙:“让他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沈砚走到炕边,蹲下身。娃子胳膊上的肿包泛着青黑,隐约能看见有股黑气在皮肤下游走,那就是声蜂灌的乱气。他伸出手,刚想碰肿包,手腕上的断弦忽然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烫,像有股热流顺着手臂往指尖涌。
他想起青芜说的“声气跟着心意走”,便试着集中精神,想着“把乱气赶出去”。
指尖刚碰到肿包,那股热流就“钻”了进去。娃子猛地哼了一声,却不抖了,脸色竟缓和了些。沈砚心里一喜,又加了点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热流像条灵活的小蛇,在娃子的脉里游窜,碰到乱窜的黑气,就轻轻“撞”一下,把黑气往肿包口赶。
这感觉很奇妙,像用指尖在弹一首无形的曲子,热流是音符,黑气是跑调的杂音,他要做的就是把杂音按回谱子里。
“快看!肿包消了点!”青芜忽然低呼。
众人凑过去看——可不是嘛,那青黑的肿包真的淡了些,皮肤下的黑气也往一处聚了。王柱媳妇激动得抹眼泪:“有用!真有用!”
沈砚没敢分心。他觉得胸口的暖意越来越足,手腕上的断弦亮着淡光,像在帮他聚气。不知过了多久,娃子胳膊上的黑气终于全涌到了肿包口,他指尖一用力,黑气“噗”地散了,肿包彻底消成了个小红点。
娃子哼了声,翻了个身,竟沉沉睡了过去,呼吸也平稳了。
沈砚松了口气,刚收回手,就觉得一阵头晕,胳膊也有点麻——刚才那股热流耗了他不少劲。
“你咋样?”兰姨赶紧扶了他一把,眼神里满是惊和疑,“你这气……是天脉气?”
“天脉气?”沈砚一愣。
“只有天脉者的气,才能这么顺乱气!”兰姨的声音都有点抖,“普通通脉者引气,只能挡乱气,你这是直接顺进脉里,还能把毒气压出去——你是天脉者!”
院子里的村民也炸开了锅,看沈砚的眼神都变了。天脉者啊,那是传说中能引天地之气的人,多少年没在溪村见过了。
王柱“扑通”给沈砚跪下:“小沈兄弟,大恩不言谢!你救了我娃的命啊!”
沈砚赶紧把他扶起来,心里却乱糟糟的。天脉者?难怪他伤口好得快,能顺声蜂毒,原来不是普通的通脉者。可兰姨之前说,有外人在找通脉者,天脉者岂不是更惹眼?
“这事别往外传。”兰姨忽然开口,声音沉得很,“沈砚是天脉者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不然会惹来大祸!”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点头:“不说不说!绝不说!”
回兰姨家的路上,沈砚还觉得头晕。兰姨给他递了碗温水:“天脉气强,第一次用肯定耗气。你歇会儿,我跟你说天脉者的事。”
原来天脉者是天生的气脉通透,能直接引天地间的“正气”,既能顺毒,也能抗毒,就像他刚才,靠近声蜂毒却没被侵,就是天脉气在护着他。可正因为天脉气强,才容易被坏人盯上——兰姨说的“外人”,说不定就是冲着天脉者来的。
“你得藏好。”兰姨摸了摸他手腕上的断弦,“这弦能藏气,千万别摘。往后别再随便用天脉气,万一被外人知道了,不光你危险,溪村也得遭殃。”
沈砚重重点头。他现在总算明白“藏”字刻痕的意思了——不光要藏弦,更要藏住自己是天脉者的事。
夜里躺在床上,沈砚摸着手腕上的断弦,那点淡光还在。他想起白天顺气时的感觉,那股热流温暖又有力,像与生俱来的朋友。
原来这就是他穿越后得到的“礼物”。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也太危险。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断弦上。沈砚攥紧了它,心里默默说:
藏好,一定要藏好。
他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从这天起,他不再只是个迷路的穿越者,他是天脉者沈砚,肩上多了份得藏一辈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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