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总是那么刺鼻。
祁同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雪白的病床上,左臂被厚厚的纱布吊着,身上到处都传来阵阵的刺痛感。
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独立的,看起来像是高级干部病房的房间。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祁同伟转过头,看到高城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看着他。
“大队长。”祁同伟想坐起来,却被身上传来的剧痛,给逼得又躺了回去。
“行了,别动了。”高城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医生说了,你小子就是个牲口。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就醒了。换成别人,估计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祁同伟张嘴,接过了苹果,慢慢地嚼着。
一股清甜的汁水,滋润着他干涸的喉咙,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其他人呢?都没事吧?”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都没事。”高城摇了摇头,“两个牺牲的,抚恤金和烈士荣誉,都已经报上去了。剩下的,都是些皮外伤,就你和伍六一伤得重点,不过也没伤到筋骨,养个把月就好了。”
听到这里,祁同伟才松了口气。
“蝎子呢?”他又问道。
提到蝎子,高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他放下手里的水果刀,站起身,走到窗边,点上了一根烟。
“人是抓住了,现在就在楼下的,特殊审讯室里。”
“但是,嘴很硬。”
“我们的人,审了一天一夜,什么方法都用了,他一个字都不肯说。”
“不应该啊。”祁同伟皱起了眉,“像他这种亡命徒,骨头再硬,也怕死。只要方法得当,撬开他的嘴,应该不难。”
“问题就在这里。”高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们发现,这个蝎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毒贩。”
“他的身体里,被植入了一种微型的,自毁装置。”
“只要我们对他使用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审讯手段,那个装置,就会被激活。”
“到时候,别说情报了,我们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
“自毁装置?”祁同伟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蝎子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严密的组织。
这个组织,能量通天,手段残忍。
他们宁愿牺牲掉蝎子这样一条大鱼,也绝不愿意暴露任何信息。
“那陈国涛他们那边呢?有什么进展?”
“没有。”高城摇了摇头,“我们清剿了整个鬼愁涧,除了缴获了一批毒品和军火,抓了一百多个小喽啰之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所有的电脑硬盘,都被格式化了。所有的纸质文件,都被销毁了。”
“那些被抓的小喽啰,也都是些外围成员,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蝎子。”
高城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烦躁。
他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抓住了这条大鱼。
可现在,这条鱼,却像一个刺猬,让他们无从下口。
整个案件,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祁同伟沉默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自毁装置,严密的组织,狡猾的老狐狸……
这些线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碰撞,组合。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高城,缓缓地说道:
“大队长,我想,去会会他。”
“你?”高城愣了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再说了,我们专业的审讯专家都拿他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对付这种人,硬来是不行的。”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人熟悉的,玩味的笑容。
“得用脑子。”
“对付疯子,就要用比他更疯的方法。”
“对付狐狸,就要比他更狡猾。”
“大队长,相信我。”
“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高城看着祁同伟那双,充满了自信的眼睛。
他犹豫了。
理智告诉他,这不合规矩。
但他的直觉,却又一次告诉他,应该相信这个妖孽。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
“我带你去。”
“但是,你只有半个小时。”
“而且,你只能动口,不能动手。”
“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他妈第一个枪毙了你!”
……
半个小时后。
祁同伟坐着轮椅,被高城推进了那间,戒备森严的特殊审讯室。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那个代号“蝎子”的男人,被绑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身上插着各种监控仪器。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伤,但眼神,却依旧像毒蛇一样,阴冷而又充满了挑衅。
他看着被推进来的祁同伟,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怎么?手下败将,来看我笑话了?”
他的中文,说得更加流利了。
显然,这一天一夜,他已经恢复了不少。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让高城,把自己推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静静地对视着。
一个,是身经百战,双手沾满鲜血的国际通缉犯。
一个,是刚刚崭露锋芒,却已经让无数人为之震惊的,妖孽兵王。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碰撞。
单向玻璃后面,陈国涛和一群审讯专家,正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被高城吹得神乎其神的年轻人,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蝎子,是吧?”祁同伟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游戏?”蝎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小子,你是不是脑子被炸坏了?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祁同伟摇了摇头,“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我是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笑得很甜的小女孩。
当蝎子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
他那张,一直都充满了嘲讽和不屑的脸。
第一次,变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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