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
尖锐,突然。
像一柄无形的锥子,蛮横地凿穿了“金碧辉煌”包厢里靡靡的音乐、熏人的酒气和虚伪的笑声。
一切都停滞了。
大厅里,陷入了长达一秒的绝对死寂。
随即,是火山喷发般的惊恐!
“啊——!”
女人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那些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打手,在听见枪响的瞬间,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他们混迹街头,砍过人,见过血,但枪,是另一个维度的恐惧。
那是死亡的代名词。
所有人都在抱头鼠窜,桌子被撞翻,酒瓶碎裂一地,哭喊声和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就在枪响的刹那,祁同伟动了。
他没有丝毫惊慌,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他一把将身旁的马王爷推向地面,动作粗暴,却救了马王爷一命。
子弹几乎是擦着马王爷的头皮飞过,带起一串血珠,灼热的气流让他半边脸都感到刺痛。
马王爷狼狈地摔在地上,昂贵的真丝唐装沾满了灰尘与酒渍。
他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狼狈,猛地抬头。
他的视线,死死锁定了二楼枪声传来的方向。
当他看清那个人的脸时,马王爷的整个世界,崩塌了。
瞳孔,缩成了一个最危险的针尖。
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是震惊,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掏出心脏的,彻骨的冰寒。
二楼的雕花护栏后,站着一个男人。
他手里握着一把仿五四,枪口还飘着一缕淡淡的青烟。
那张脸,马王爷熟悉到了骨子里。
阿彪。
那个跟了他十几年,沉默寡言,忠心耿耿,被他视作左膀右臂,甚至当成亲弟弟看待的男人。
他的安保总管!
“阿彪……”
马王爷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砾磨过。
“你他妈疯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带着血丝的质问。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我没疯。”
二楼,阿彪的脸上面无表情,那双曾经写满憨厚与忠诚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漠然的、程序化的杀意。
“马爷,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的枪口,再次下移,精准地锁定了瘫在地上的马王爷的眉心。
“你的时代,结束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对不住了。”
说完,他的食指,再次压向扳机!
“砰!”
第二声枪响!
楼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预见到马王爷脑浆迸裂的血腥画面。
然而,那致命的一幕,并未发生。
就在阿彪扣动扳机的千分之一秒。
祁同伟动了!
他单手按住旁边那张厚重的大理石茶几边缘,手臂青筋暴起,腰腹猛然发力!
“喝!”
一声低吼!
那张寻常三五个人都抬不动的、重达数百斤的石质茶几,竟被他以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硬生生从地面掀翻!
“轰隆——!”
茶几被九十度竖起,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黑色盾牌,瞬间挡在了他和马王爷的身前!
“铛!”
阿彪射出的第二颗子弹,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大理石的侧面,迸射出一星刺眼的火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大理石,纹丝不动。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劫后余生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单手扶着石质“盾牌”的年轻人身上。
他们的眼神里,恐惧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麻木。
是对超出认知范围之外的力量的,彻底的麻木。
这个男人……还是人吗?!
二楼的阿彪,也被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他看着楼下那个缓缓直起身的男人,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一股寒意,第一次从阿彪的脚底,直冲头顶。
失手了。
他失去了唯一一次能同时解决掉马王爷和这个神秘“强子”的机会。
没有半分犹豫,阿彪转身就跑!
他是安保总管,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只要让他跑进二楼迷宫般的包厢走廊,他有十几种方法可以从秘密通道逃出生天!
他对自己设计的逃生路线,有绝对的自信。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对手。
他刚迈出两步,一道刺骨的寒意就从后颈袭来!
“噗嗤。”
一声极细微的,利器切开皮肉的声响。
阿彪的身体猛然僵住。
他奔跑的动作,凝固了。
他缓缓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低下头。
一截银亮的刀尖,从他的喉结处,透了出来。
刀尖上,一滴温热的血,正缓缓滴落。
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到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女人。
那个一直跟在“强子”身边的,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玫瑰。
她手里,还保持着一个优雅的、手腕下切的姿势,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次致命的搏杀,而是一段完美的舞蹈收尾。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冰冷,又带着一丝嘲弄。
“想跑?”
玫瑰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此刻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更刺骨。
“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阿彪的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了一口带血的泡沫。
生机,正从他的瞳孔中飞速流逝。
他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死寂。
大厅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二楼那个女人的身上。
如果说,掀翻石桌的祁同伟是一头力量恐怖的史前暴龙。
那这个悄无声息间割喉封神的女人,就是一条隐藏在暗影中最致命的眼镜王蛇。
这对男女……
他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马王爷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才在手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二楼,阿彪那死不瞑目的尸体。
又看了一眼身前,那个救了自己一命,此刻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祁同伟。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更加扭曲。
他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打了个来回。
他也知道,从阿彪开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没有任何退路了。
马王爷推开手下,一步一步,走到祁同伟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再一次,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一次,他的腰弯成了九十度。
这一次,他的姿态,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绝对力量的,彻底的虔诚。
“强哥。”
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从今往后,我马汉东这条烂命,就是您的。”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迈步走上二楼,在阿彪的尸体旁蹲下。
他伸手,在阿彪的口袋里摸索着。
很快,一个手机被他掏了出来。
手机屏幕亮着,一个没有备注的加密号码,正在执着地呼叫,发出微微的震动。
祁同伟看着那个号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教授。
他没有接。
他就那么让电话响着,让那急促的震动声,成为这间血腥大厅里唯一的背景音。
他拿起阿彪的手机,居高临下地,对准了楼下。
镜头里,是深深弯着腰的马王爷,和一个瑟瑟发抖的打手。
“跪下。”
祁同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马王爷身体一颤,没有任何犹豫,“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他身后,黑压压上百号打手,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偌大的金碧辉煌,跪满了人。
他们像一群等待着新主人训话的奴隶,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祁同伟调整了一下角度,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昔日的城北之王,像狗一样跪在最前面。
他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片,同样跪伏的,人头。
构图完美。
拍完照,祁同伟才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接听键。
他依然没有说话。
只是找到彩信功能,将那张刚刚拍好的,足以让整个京州地下世界地震的照片,发送了过去。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电流的“滋滋”声,在两人之间传递着无声的交锋。
许久。
那个经过电子处理的沙哑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很好。”
“你比我想象中,更出色。”
“你通过了第二轮测试。”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欢迎加入我的游戏,强子。”
说完,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祁同伟放下手机,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胜利的笑意。
他赢了。
这步险棋,他再一次,走对了。
他不仅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整个城北,更用一种最狂妄、最直接的方式,向那位神秘的“教授”,展现了自己的价值与獠牙。
他,拿到了入场券。
祁同伟转过身,站在二楼的护栏边,俯瞰着楼下跪伏的黑压压的人群。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从今天起。”
“金碧辉煌,姓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恐惧而又敬畏的脸。
“我,就是你们的新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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