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大学男生宿舍302室。
当祁同伟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时,迎接他的,是两张写满了惊喜和担忧的脸。
“祁哥!你回来了!”
侯亮平和陈海像两只看到了主人的金毛犬,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把他给围住了。
“我操,祁哥,你这身行头可以啊!阿玛尼?百达翡丽?你这是去当兵了,还是去迪拜挖石油了?”侯亮平的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了祁同伟身上那套行头的价值,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带着几分促狭的夸张表情。
陈海则没有他那么跳脱,他的目光在祁同伟身上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圈,确认他毫发无伤之后,那颗悬了一天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但他脸上的担忧并未减少分毫。
“祁哥,我爸他……没为难你吧?”陈海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祁同伟笑了笑,把手里的帆布包随手扔在床上,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手腕上那块价值百万的名表摘了下来,像扔一块不值钱的石头一样扔进了抽屉里。
接着,他又脱下了那身昂贵的休闲西装,换上了自己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白色t恤。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找回属于这个地方的感觉。
“你爸是爱女心切,可以理解。”祁同伟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他不同意。”
“我就知道!”陈海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力。“我爸他就是个老古板!他根本就不了解你!”
“不,他很了解。”祁同伟却摇了摇头,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眼前这两个为自己急得满头大汗的兄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暖意。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对。”
“他把我看得,很透。”
“啊?”侯亮平和陈海都懵了。
“他把我,看成了一把沾了血的刀。”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怕这把刀会伤到他最珍视的宝贝。”
“这很正常。”
“那……那怎么办?”侯亮平也急了,“难道就这么算了?祁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谁说算了?”祁同伟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开窍的傻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片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篮球场。
他的声音变得悠远而又充满了洞悉一切的智慧。
“猴子,海子,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你爸陈岩石他这一辈子最看重的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法律和秩序。”
“没错。”祁同伟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他相信法律是至高无上的。”
“他相信任何的罪恶,都应该在法律的框架内得到公正的审判。”
“他穷尽一生,都在为维护这个他心中的神圣秩序而奋斗。”
“所以,他才会对我这样一个习惯了用规则之外的手段去解决问题的人,充满了警惕和排斥。”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我就是那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是那个会破坏他用一生去守护的秩序的病毒。”
祁同伟的话,让侯亮平和陈海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发现,祁同伟比他们更了解陈岩石。
“那……那我们该怎么说服他?”陈海问道。
“说服?”祁同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棋手看待棋子的从容。
“我们为什么要说服他?”
“我们只需要让他自己想明白一件事就够了。”
“什么事?”
“让他明白,”祁同伟转过身,看着他们,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所守护的那个看似完美的秩序。”
“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而我不是来破坏这个秩序的病毒。”
“我是来修补这个秩序的医生。”
“一把能切除掉那些早已深入骨髓的毒瘤的手术刀。”
……
三天后。
陈岩石的办公室。
这位在汉东省政法系统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常务副检察长,正一脸凝重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
祁同伟。
是他主动约的自己。
“陈叔叔,我知道您很忙。”祁同伟的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亲手为陈岩石沏上了一杯茶。“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聊聊天。”
“聊什么?”陈岩石的语气很冷淡。
“聊聊汉东的天。”祁同伟的回答云淡风轻。
陈岩石的眉头皱了起来。
“汉东的天很晴朗。”
“是吗?”祁同伟笑了笑,他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U盘。
他将U盘插在了陈岩石面前的电脑上。
“那您看看这个再说。”
电脑屏幕上瞬间跳出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祁同伟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的密码。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无数的视频、录音和文件。
陈岩石只是随意地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视频的画面很昏暗,像是在一个装修奢华的私人会所里。
画面中,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正左拥右抱,一边享受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孩的喂食。
一边跟对面的人谈笑风生。
那个身影是汉东省交通厅的一把手。
而他谈话的内容,却让陈岩石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条通往岩台港的高速公路项目,总投资三十个亿。”
“你放心,我已经跟招标办那边打好招呼了。”
“保证让你赵公子顺利拿下。”
“不过,老规矩,三七开。”
“我七,你三。”
视频里传来了赵瑞龙那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李厅长,你这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啊。”
“不过,我喜欢!”
陈岩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他关掉视频,又点开了第二个文件。
那是一份银行的转账记录。
一笔高达五个亿的匿名资金,从一个境外的皮包公司转入了那位李厅长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
紧接着,他又点开了第三个、第四个……
每一个文件,每一个视频,都像一颗颗重磅炸弹。
将他那颗坚信法律和秩序的心炸得千疮百孔。
官商勾结、权钱交易、买官卖官、草菅人命……
一张由赵家编织的,覆盖了整个汉东省的巨大的罪恶之网,就这么血淋淋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他,这个自诩为汉东政法系统的“包青天”的常务副检察长。
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这何其可笑。
何其讽刺。
当他看到最后一个文件时。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是一份关于他自己和他的家人的详细调查报告。
从他的履历到他的性格弱点。
从陈海的学校表现到陈阳的兴趣爱好。
甚至连他妻子每天几点去买菜、喜欢去哪个菜市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而在报告的最后,还有一份由专业的心理分析师做出的评估。
“……陈岩石,性格刚直不阿,油盐不进,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
“对付这种人,常规的威逼利诱都没有用。”
“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家人。”
“特别是他的女儿陈阳。”
“只要控制住他的家人,就能让他彻底变成我们手里最听话的一条狗。”
“啪!”
陈岩石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滔天的怒火!
他知道,如果不是祁同伟先一步把赵家给掀翻了。
那现在,自己可能真的已经变成了别人手里一条身不由己的狗。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深深的震撼和不解。
“这些东西,你……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不重要。”祁同伟摇了摇头。
“重要的是,”他看着陈岩石,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陈叔叔,现在您还觉得汉东的天很晴朗吗?”
陈岩石沉默了。
他无言以对。
“您所守护的那个法律和秩序的大厦。”
“其实早已被这些蛀虫给蛀空了。”
“它只是看起来还屹立不倒而已。”
“一阵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让它轰然倒塌。”
“而您,和您手里的那些法律条文。”
“能做的,只是在废墟之上,去追究那些蛀虫的责任。”
“但大厦已经塌了。”
“无数无辜的人已经被压在了下面。”
“这就是您想要的,正义吗?”
祁同伟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陈岩石的心里。
让他那颗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在这一刻开始动摇。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陈岩石沙哑地问道。
“很简单。”祁同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在大厦倒塌之前。”
“把那些蛀虫一个一个地,全都揪出来,捏死。”
“用最直接、最有效,也最不讲道理的方式。”
“我需要一把刀。”
“一把能帮我在阳光下行走的刀。”
“而您,陈叔叔。”祁同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我在黑暗里为您找出敌人。”
“您在阳光下用法律将他们送上审判台。”
“我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联手还汉东一片真正的朗朗乾坤。”
“这,才是我想给阳阳的那个安稳的世界。”
祁同伟说完,就站起身,对着陈岩石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只留下陈岩石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祁同伟最后的那句话。
许久,许久。
他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被这个年轻人说服了。
不,不是说服。
是征服。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是阳阳吗?”
“爸,什么事?”
“今天晚上,叫上小祁。”
“一起回家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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