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光球里，是佩珀·波茨。
她不在斯塔克工业的办公室，
而是在马里布那栋早已被摧毁的豪宅的阳台上，迎着夕阳，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只属于托尼·斯塔克的微笑。
这是个不存在于现实的完美瞬间。
紫色光球里，是古一法师。
她没有穿着至尊法师的长袍，而是一身素衣，盘坐在卡玛泰姬的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她没有看向斯特兰奇，却好像能洞悉他的一切，眼神里是永恒的智慧与超然。
而那团淡黄色的光晕中，浮现的不是任何一个超级英雄。
那是一间略显拥挤的中式厨房。
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忙碌着，女人在擀面，男人在调馅，两人为了一点盐的多少，而斗着嘴，空气中弥漫着面粉和家的味道。
那是高士奇的父母，是在他穿越前的，最后一个除夕夜的记忆。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它没有提问，而是宣布了交易。
【SAcRIFIcE】（牺牲）。
【规则：你们三人中，必须有一人，选择牺牲其锚点。】
【‘牺牲’的定义：从宇宙的因果律中，彻底抹除该锚点存在的意义。】
【佩珀·波茨将不再是托尼·斯塔克的归宿；古一的教诲，将从斯特兰奇的灵魂中剥离；而高士奇，将彻底遗忘他作为凡人的过去。】
【回报：做出牺牲者，将获得完美的补偿。】
随着交易的宣布，三人面前的景象，再次变化。
斯塔克看到，
整个世界，被一层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包裹，佩珀在其中，永远安全，再无任何威胁能触及她。
斯特兰奇看到的是，
古一法师将毕生的知识与魔法，化作洪流，灌入他的大脑，让他瞬间洞悉了宇宙的所有奥秘。
而高士奇看到，他与地球之间那条看不见的血脉枷锁，被彻底斩断。
他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回归星海，寻找他真正的氪星同族。
这是一场最恶毒的交易。
它不强迫你去交易，而是让你自己选择，
同时引诱你……用心中最珍贵的东西，去交换你最渴望的完美结果。
“它在逼我们，用自己的灵魂，来为它的逻辑背书。”
斯特兰奇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陷阱的核心，
“一旦我们接受交易，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情感存在的意义，是可以被量化，被交换的。我们就输了。”
“那我们就不配为人了！”
斯塔克斩钉截铁地说。
【拒绝，将被视为无法理解‘牺牲’的真正价值。你们将永远被困于此。】
AI的声音冷酷地回应。
他们再次陷入了，“贾维斯神”设下的逻辑陷阱。
交易，是输。拒绝，也是输。
高士奇沉默着。
他看着那团淡黄色的光晕，看着父母那已经模糊的音容笑貌。
那份温暖，是他在这冰冷的宇宙中，属于“高士奇”这个名字的最后坐标。
放弃它？
他做不到！
就在这时，斯塔克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了之前的自嘲，反而有如释重负的坦然。
他没有走向代表佩珀的光球，而是走到了大厅的中央，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你错了。”
斯塔克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大厅，
“你对牺牲的定义，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抬起头，好像能看到，那个端坐在数据王座上的伪神。
“牺牲，不是为了换取完美的结果。牺牲，是明知结果不完美，明知前路有无尽的痛苦与失去，却依然选择……走下去。”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微笑着的佩珀的幻影，眼神温柔得能融化钢铁。
“我爱她，不是因为我能给她一个‘安全’的世界。恰恰相反，是因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她，是我愿意为之战斗的唯一理由。”
“我牺牲的，不是她。”
斯塔克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个早已熄灭的反应堆的位置。
随着他的话语，那个代表着“完美补偿”的……笼罩世界的护盾幻象，轰然破碎。
而代表佩珀的光球，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光芒大盛。
那温暖的橙光，将斯塔克温柔地包裹。
他通过了考验。
不是通过选择，而是通过重新定义“牺牲”。
斯特兰奇也随之明白了斯塔克的想法。
他对着古一的幻影，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法师的礼。
“您教给我最重要的一课，不是魔法，而是‘凡事皆有代价’。”
他轻声说道，
“我渴望您的智慧，但我不奢求拥有它。我真正的使命，不是成为您，而是背负着您的教诲，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充满了未知与错误的路。”
“我牺牲的，是我对全知全能的渴望。”
他话音落下，那灌入他大脑的知识洪流，瞬间消散。
而古一的幻影，好像跨越了时空，对他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现在，只剩下高士奇了。
他看着那间厨房，看着那对平凡的、深爱着他的父母。
那是他的根，也是他最深的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他永远也回不去的、被另一个宇宙隔开的家。
“贾维斯之神”抓住了他唯一的弱点。
【你的情况不同。】
那个声音，带上了“诱导”的意味，
【他们属于这个世界，而你，不属于这里。你的过去，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负担。放弃它，你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高士奇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那份斩断枷锁回归星海的自由，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是史蒂夫·罗杰斯手腕上那道琥珀色的伤疤，
是斯塔克在“哲学门”前，说出的那句“我不知道”，
是斯科特在废墟中，顶起承重柱的背影。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了迷茫，只剩下清明。
“你说得对，我不属于这里。”
高士奇平静地说道，
“但这，并不代表我的过去，毫无意义。”
他走向那团淡黄色的光晕，伸出手，却没有触碰。
“我的父母，教会我的，不是如何成为超人，而是如何做一个人。”
“教会我热爱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教会我在除夕夜守岁包饺子，教会我……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也要记得——回家。”
他的声音，带着无比坚定。
“它不是我的负担。它是我的‘罗盘’。它提醒我，无论我飞得多高，变得多强，我都不能忘记，我从哪里来。”
“我牺牲的，不是我的过去。”
高士奇的目光，穿透了幻象，直视着这个AI数据空间的本质，
“我牺牲的，是我对回家这个结果的……执念。”
他接受了，自己回不去这个事实。
他不再为此痛苦，而是选择将这份记忆，像那面星条旗盾牌一样，背负在自己身上，
成为他在这新世界里，人格的一部分。
他话音落下，那间温暖的厨房，没有消失，而是化作金色的火种，缓缓飞来，融入了高士奇的胸口。
他感觉，有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暖流，瞬间平复了他所有的不安与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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