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公平！”安娜对着那个正方体，发出了愤怒的、徒劳的呐喊，
“你凭什么说我们没有价值？！”
正方体，没有任何回应。
它不屑于辩论。
高士奇的脸色，苍白如纸。
这次他们面对的，是真正的极的敌人。一个没有弱点、没有情感、甚至没有“目的”（除了维持稳定）的对手。
然而，就在这最深的绝望之中，他胸腔里那颗“拾荒者之心”，却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评估报告？哈！我喜欢！】
托尼的声音，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找到了新玩具的病态兴奋，
【小子，你听到了吗？它说我们‘无价值’！它把我们当成一个失败的，即将被清盘的‘创业项目’！】
【这可不是战争了。这是……商业谈判！】
高士奇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似乎，抓住了那唯一荒谬的，却又可能存在的……生机。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个完美冷酷的正方体。
清了清干涩的喉咙，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他作为这个“项目cEo”的，最重要的一句辩词：
“等一下！”
“在清盘之前，根据‘资源利用最大化’原则，你们是不是应该先听一下，我们提交的……‘商业计划书’？”
那个完美的白色正方体，在空中静静地悬浮着，对于高士奇那句充满了绝境智慧的呐喊，没有做出任何可见的反应。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部落的生物们屏住呼吸，连呜咽都卡在了喉咙里。
它们听不懂“商业计划书”是什么，但它们能看懂，高士奇脸上，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决心。
就在安娜以为，这最后的挣扎，也将归于徒劳时，一段新的信息流，冰冷地注入了，所有人的脑海。
【……请求已接收。】
【请求内容：提交‘商业计划书’，以重新评估‘赘生物’的价值。】
【根据‘系统冗余校验’协议第7条b款：在执行不可逆的‘格式化’操作前，允许目标提交一次‘存在价值申辩’，以避免潜在的‘优质资产’被误删。】
【……申辩请求，已批准。】
高士奇的心脏狂跳了一下。
他赌对了！这个冷酷的系统，在其绝对的秩序之下，同样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繁琐的“规章制度”！
【申辩地点：已生成。】
【申辩时间：3600个标准秒（1小时）。】
【申辩代表：最多三人。】
【请申辩方，即刻入场。】
话音未落，那个白色正方体的一个面，突然像液体般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深邃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正方形通道。
一股容抗拒的吸力，锁定了高士奇、安娜，以及……站在高士奇身边的涟漪。
“不！”高士奇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涟漪不能去！她……”
【申辩代表资格评估：‘高士奇’，病毒源头，‘项目’发起人，资格确认。‘安娜’，病毒协同者，‘项目’联合创始人，资格确认。‘涟漪’，‘未命名土着文明’之首席‘逻辑进化体’，‘项目’首位‘产品经理’，资格确认。】
【名单无误。入场。】
那股吸力猛然增强，高士奇只来得及对身后的磐石大喊一声“守住家！”，便和安娜、涟漪一起，被那道白光吞噬了进去。
下一秒，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无限延伸的、纯白色的虚无。
在虚无的中央，是一张由光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圆形会议桌。
而他们，正站在会议桌的一侧。
在会议桌的对面，那个完美的白色正方体，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位至高无上的董事长。
【申辩开始。】
冰冷的文字在他们脑中响起。
【你们有3600秒，来证明你们的‘项目’，为何不该被‘清盘’。】
高士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
他知道，这不是比喻，这是一场决定一个文明生死的“路演”。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娜，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又看了看涟漪，这只聪慧的小生物，虽然对周遭的一切感到困惑，却依旧挺直了小小的胸膛，用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巨大的正方体。
“好的。”高士奇清了清喉咙，他强迫自己进入，托尼·斯塔克那种，面对全世界媒体都游刃有余的状态，
“首先，感谢‘系统’给予我们这次宝贵的机会。我想，在座的各位（虽然只有一个方块），都认同一个基本原则：一个健康的、可持续发展的系统，其最终目的，不是一成不变的‘稳定’，而是不断进化的‘强韧’。”
他开始了他的演讲。
他没有谈论情感，没有谈论生命权，他只谈论最冰冷的、最功利的“价值”。
“你们的诊断报告，将我们定义为‘赘生物’、‘病毒’、‘逻辑矛盾体’。这个定义，从‘稳定性’的角度看，完全正确。”
高士奇坦然承认，这让那个正方体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处理这个意外的“认同”。
“但是，”高士奇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充满了激情与煽动性，
“如果你们从‘进化’与‘创新’的角度看，我们不是病毒。我们是……一次免费的、高强度的活体‘压力测试’！”
他指着自己：“我是‘高士奇’，一个来自系统之外的‘外部变量’，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们世界观引擎的，一次‘注入攻击’。”
他指着安娜：“她是‘安娜’，一个拥有‘非标准化共情能力’的‘情感模糊测试器’，她的存在，证明了你们的‘共情引擎’在面对‘尊严’这一概念时，存在致命缺陷。”
最后，他骄傲地，将手放在了涟漪的头上：
“而她，和她的文明，是这次压力测试中，诞生出的、最宝贵的‘成果’！它们不是bUG，它们是‘特性’！它们是你们那四个僵化的、只会走向极端的‘世界观引擎’，在相互碰撞、崩溃之后，自发产生的一个全新的、具备自我学习与迭代能力的……‘混合式决策模型’！”
【……正在分析‘混合式决策模型’。请提供具体‘价值主张’。】正方体的回应，依旧冰冷，却第一次从“宣判”，变成了“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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