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寨之内的山民皆已火速撤离,山寨上下一片安详。
唯有山林枝头鸟鸣,与山风之声。
那道刚修复好的矮脚木门,此刻敞开着,像一道沉默的伤口。
寨内木屋前的空地上,除了几缕灶灰余烬飘起的青烟,空空荡荡。
那些临时搭建的帐篷早已消失无踪,唯留地面坑洼的痕迹。
一阵混杂着北地汉话粗鄙叫骂和蒙古语急促吆喝的喧嚣声浪,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由木门外的下坡处汹涌而来。
十几名手持刀枪、身披简陋皮甲或破旧软甲的山匪先锋,率先踏入寨门。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北地汉子,三角眼一斜,目光立刻锁定在寨内石阶之上的两道身影。
只见一位秀气少年居然气定神闲端坐在木凳,以及在他身旁杵着一杆骇人巨槊、满脸桀骜的半大少年。
两个半大娃娃?!岂敢如此嚣张!?
那匪首嗤笑一声,粗嘎的嗓门如同破锣:“呔!哪来的两个小崽子!杵着根烧火棍吓唬你祖宗呢?说!寨子里的人都死哪去了?!”
尉三郎闻言,握着槊杆的手指猛地一紧,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恨不得立刻将这口出狂言的贼子捅个对穿!
然而眼角余光瞥见公子依旧稳如泰山,毫无表示,只得强压怒火,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头颅高昂,眼神轻蔑地斜睨着对方。
这赤裸裸的藐视,让匪首勃然大怒,脸上横肉抽搐:“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他立刻大手猛地一挥,“给老子拿下!撕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
身后立刻涌出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匪徒,狞笑着,挥舞着手中兵刃,直逼台阶下的赵昺与尉三郎!
隐于厚重木门阴影后的文天祥,眼神锐利如鹰,指尖微动,已准备发出雷霆一击的信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院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响。
原本端坐安然的赵昺,霍然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山风吹拂起他额前碎发。
一股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从他口中发出,响彻寨内:
“三郎,去打个头阵。”
“记住,下手——无需留力!”
木门后,文天祥与也儿吉尼皆是心领神会,显然官家是有意要锻炼一番尉三郎的胆色——少年终需浴血淬锋!
两人按捺住出手的冲动,屏息凝神,目光穿透门缝,紧紧锁住那道即将爆发的年轻身影。
“诺!!!”喊出这一声,尉三郎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双目精光爆射,浑身肌肉绷紧如铁!
根本不给那扑来的五六个匪徒任何反应时间。
整个人已化作一道狂暴的飓风,挟着刺骨的杀意和那杆玄铁重槊的恐怖威势,主动逆冲而上!
那几个匪徒只觉眼前一花,脸上狞笑凝固,一股令人窒息的风压已扑面而来!
那杆玄铁巨槊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立马让他们心生警觉!
仓促间,他们本能地举起刀枪格挡。
“咔嚓!咔嚓!咔嚓!”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爆响!
玄铁重槊所过之处,凡铁所铸的刀枪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
碎裂的兵刃碎片四溅!
寒光未尽,血光已起!
槊锋横扫,带起一片凄厉的残影!
噗!噗!噗!噗!噗!
五颗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几乎在同一瞬间,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山泉激荡山涧。
喷溅而出,染红了冰冷的石阶和枯黄的杂草!
“嘶——!”后方匪首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这哪里是什么乳臭未干的娃娃?!分明是披着人皮的凶兽!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匪首惊骇欲绝之余,却是本能发出危险信号的怒吼之声。
身后那十几位原本被突发血腥一幕惊呆的山匪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弯弓搭箭。
嗡!嗡!嗡!
十几支利箭带着急促的尖啸,攒射而出,直扑刚刚收势的尉三郎!
面对这阵猝不及防的箭雨,尉三郎居然还有闲情,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他不退反进,单手猛地一拉槊杆,那沉重的玄铁巨槊竟如活物般被他瞬间收回身前!
只见尉三郎双臂肌肉贲张,握住槊柄中段,腰身发力。
一阵呜呜风声,在他耳畔响起。
重槊在他手中化作一团密不透风的黑色旋风!高速旋转的槊锋带起强烈的气流,发出沉闷的轰鸣!
叮叮当当!噗噗噗!
疾射而至的箭矢,或被旋转的槊锋精准磕飞,或被狂暴的气流卷偏,歪歪斜斜地扎入地面,竟无一支能近其身!
箭雨方歇,尉三郎旋转之势未停,整个人已借势再次暴起!
他目露凶光,疾驰的身形直奔那位惊魂未定的匪首!
手中重槊高高扬起,凝聚着沛然蓄力的力量,朝着对方头顶,毫无花哨地立劈而下!
势若开山!
匪首亡魂大冒!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全部力气,双手紧握一把厚背砍刀,狂吼着向上格挡!
“当——!!!”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砍刀与玄铁重槊猛烈撞击!
结果毫无悬念!
那厚背砍刀如同纸糊的一般,在接触槊锋的刹那,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崩裂成数段!
而槊锋去势不减!
嗤啦——!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响起!
在匪首惊恐绝望的眼神中,冰冷的槊锋毫无阻碍地切开了他的皮甲、血肉、骨骼……自上而下,将其整个人——连同他手中断裂的刀柄——干净利落地一劈为二!
两片残躯带着喷涌的血泉,向左右两侧轰然倒下!
“妈呀!”
“鬼!他是鬼!”
“跑!快跑啊!”
剩下的十几个山匪目睹这人形凶兽发狠的景象,肝胆俱裂!什么悍勇,什么命令,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们丢下弓箭刀枪,如同被火烧逃窜马蜂一般,转身就朝着敞开的寨门亡命奔逃!
“想跑?!”
尉三郎杀得兴起,岂容这些杂鱼逃脱!
他一声暴喝,脚下猛蹬,巨大的力量将地面踏出浅坑!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追出数步!
眼看溃匪即将冲出门洞,他眼中厉色一闪,双臂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喝啊!”伴随一声这少年怒吼!
他竟将那重逾五百斤的玄铁白虎槊,双手横握,整个身体拉成一张蓄满力量的巨弓!
当成投掷物奋力一抛,重槊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恐怖黑影,带着沉闷如雷的破空之声,呼啸着横扫向溃逃匪群的后背!
砰!砰!砰!砰……!
一连串令人心悸的骨裂肉碎声!
七八个跑在最后的匪徒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惨叫着被砸得筋断骨折,口喷鲜血,被狠狠掼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尉三郎动作毫不停滞,如影随形般扑至,五指扣住槊杆,低吼一声,将那深陷地面的恐怖凶器猛地拔起!
重槊归手!手腕翻飞,槊锋如毒龙出洞!
噗!噗!噗!
几个侥幸未被砸中、正连滚带爬的匪徒,后背要害处一下就被捅出碗口大的血窟窿!
惨叫声戛然而止,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刹那间,寨门前一片死寂。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十几具形态各异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短暂而恐怖的杀戮。
木门之后。
文天祥与也儿吉尼透过门缝,将这场血腥高效的屠杀尽收眼底——这种一力降万物的煊赫武力,当真勇烈过人。
纵使两人身经百战,此刻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背脊竟不由自主地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石阶之上。
赵昺负手而立,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袂。
他眼中精光爆射,除了强烈的震撼,更深处,翻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光芒。
威风凛凛少年郎,一身能擘两雕弧。
此刻比喻不正是这位尉三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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