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服务区的夜班鬼
我在连霍高速上的豫陕界服务区当值班员,已经快三年了。这服务区夹在两座山之间,夜里风一刮,灌进停车场的缝隙里,呜呜的像人哭,尤其是后半夜三点到五点那段时间,连路灯都像是蒙了层灰,光打在地上,散不开,也亮不透,总觉得暗处藏着什么东西。
我值夜班的流程很固定:晚上十点到岗,先查一遍便利店的货,再去加油站看看加油机有没有故障,然后就守在值班室里。值班室的窗户正对着主停车场,能看见大半的车辆,桌上放着个旧对讲机,偶尔会和高速交警或者隔壁服务区通个话,其余时间,就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陪着我熬到天亮。
出事那天是冬至,天比平时冷得厉害,风也大,刮得值班室的玻璃嗡嗡响。到后半夜两点多,服务区里已经没什么车了,只有三辆货车停在远一点的角落,司机应该都在车里睡熟了。我泡了杯热茶,刚抿了一口,就看见窗外的路灯下,慢慢开进来一辆车。
那车很旧,看款式像是十几年前的老款捷达,车身是深灰色的,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连车牌都被灰盖得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最后两位像是“62”。按理说,后半夜进服务区的车,不是加油就是休息,可这捷达没往加油站开,也没往停车位拐,就沿着停车场的边缘,慢慢悠悠地开,速度慢得离谱,像怕撞到什么似的,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风里听得格外清楚,“吱呀——吱呀——”,不是正常汽车行驶的声音,倒像是刹车皮磨没了,硬蹭着地走。
我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往窗外照了照。这一照,心里就有点发毛——那捷达的车窗,全是黑的,不管我怎么调角度,都看不见车里有没有人,也看不见驾驶座上是不是坐着人。更怪的是,这车没有开车灯,后半夜的服务区,除了路灯就是值班室的灯,它就凭着这点光,慢悠悠地挪,既不亮近光,也不亮示廓灯,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
我想着,可能是司机忘开车灯了,或者车出了故障,就拿起对讲机,想喊一声,问问要不要帮忙。可对讲机刚举到嘴边,那捷达突然停了,就停在离值班室窗户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正对着我。
风还在刮,吹得路边的灌木丛哗啦响,那辆车就静静地停在那儿,像个死物。我又用手电筒照过去,这次看得更清楚了——车身的漆掉了好几块,车门上好像还沾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像是干涸的泥,又不像,在灯光下泛着点暗褐色,看着心里发堵。车窗还是黑的,密不透风,我盯着驾驶座的位置看了足足有一分钟,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这时候,墙上的钟“滴答”响了一声,指向了凌晨两点四十分。我突然想起,前阵子和上一个值班员老周聊天,老周说过,这服务区后半夜偶尔会来一辆“没人的捷达”,每次来都不停别的地方,就停在那个位置,而且只要它来,当天肯定没好事。当时我还笑老周迷信,说他是夜班熬久了,出现幻觉了,可现在亲眼看见,后背一下子就冒了冷汗。
我不敢再盯着那车看,把目光移到桌上的热茶上,手却有点抖,茶洒了几滴在手上,烫得我一缩,可心里的寒意却更重了。我想着,不管它是什么,只要我不出去,待在值班室里,应该就没事。值班室的门是反锁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还有监控,就算真有什么,也能留个记录。
可没过几分钟,我就听见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像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声,清清楚楚地传到我耳朵里。我下意识地又看向窗外——那辆捷达的副驾驶车门,真的打开了,一条黑色的裤子腿伸了出来,接着是一只黑色的鞋子,踩在地上。
可奇怪的是,只有腿和鞋子,没有上半身。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还是那样——副驾驶的车门开着,一条腿垂在外面,鞋子踩在地上,一动不动,往上看,车门框里空荡荡的,没有头,没有身子,就只有一条腿,像是凭空长在车门上似的。
我的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电池滚了出来,光一下子就灭了。值班室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一点光,在地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敢捡手电筒,也不敢再看窗外,把身子往椅子后面缩了缩,盯着门口的方向。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还有外面的风声,以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值班室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穿着软底的鞋子,在地上慢慢走,“沙沙——沙沙——”,从停车场的方向,一步步往值班室这边来。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手里紧紧攥着桌上的一个金属笔筒,手心全是汗。
过了大概半分钟,那“沙沙”声停了,就在值班室的门外。
我能感觉到,门外有个东西,就站在那儿,隔着一扇门,和我对峙。我不敢去看猫眼,怕一凑过去,就看见一双眼睛,正贴着猫眼往外看。
这时候,墙上的挂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像是卡住了似的,接着就停了,指针一动不动地指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门外的东西,好像被这响声惊动了,接着,我听见“吱呀”一声——不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是门把手,被人慢慢往下压的声音。
值班室的门是反锁的,我明明记得,晚上十点到岗的时候,我亲手把反锁扣拧上了。可现在,那门把手被压下去之后,反锁扣好像没起作用,门竟然慢慢往里面开了一条缝。
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汽油味,不是灰尘味,是一种很淡的、像是腐烂的树叶,又夹杂着点铁锈的味道,闻着让人恶心,又让人害怕。
我死死地盯着那条门缝,看见一道黑影,从门缝里慢慢透了进来,落在地上,越来越长,越来越宽,最后,那黑影竟然慢慢往上抬,像是有个东西,正从地上站起来。
我再也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抓起桌上的笔筒,就往黑影的方向扔过去。笔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到了黑影旁边,可那黑影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慢慢往上抬,直到和门框差不多高。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老周说的另一句话——那辆捷达,十几年前在这附近出过事,司机和副驾驶的人,都没救过来,副驾驶的人,腿被卡在车里,拖了好久才弄出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我看着那道黑影,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在捷达副驾驶看到的那条腿,不是幻觉,是真的。
那黑影慢慢往我这边移,我能感觉到,它离我越来越近,那股奇怪的味道也越来越浓。我想往后退,可椅子后面是墙,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影,一点点靠近我的脚边。
就在黑影快要碰到我的鞋子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货车的鸣笛声,“嘀——”,声音很长,在夜里格外响亮。
那黑影像是被这鸣笛声吓了一跳,一下子停住了,接着,就慢慢往门口退,退到门缝那里,又慢慢缩了回去,消失在门外。
门“哐当”一声,自己关上了,反锁扣“咔嗒”一声,像是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都是冷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缓过劲来,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走到门口,确认门是反锁的,才又回到椅子上。
我不敢再看窗外,也不敢再想刚才的事情,就坐在椅子上,盯着墙上停住的挂钟,直到天慢慢亮起来。
天亮之后,风停了,阳光照进服务区,一切都变得正常起来。我赶紧打开值班室的门,跑到停车场里,去看那个位置——没有捷达,没有黑影,地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层薄薄的霜,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又去查了监控,想看看昨晚的情况。可监控里,只有我在值班室里喝茶、拿手电筒的画面,至于那辆捷达,那道黑影,监控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我真的出现了幻觉,做了一场噩梦。
那天之后,我再也不敢值夜班了,跟领导请了假,在家歇了半个月,才敢再去服务区,换成了白班。
后来我再问老周,老周说,那辆捷达,每年冬至前后,都会来一次,每次来,都是凌晨两点多,停在那个位置,有时候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有时候不会。他在这儿干了五年,见过三次,每次见过之后,都会病一场。
我问老周,为什么监控里拍不到。老周叹了口气,说:“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活人看的,监控能拍到什么?”
现在我每次值白班,看到停车场那个位置,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有时候下午天阴下来,风一吹,我还是会听见“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那辆老捷达,又开进来了,正沿着停车场的边缘,慢慢悠悠地挪,等着凌晨两点四十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再也没见过那辆捷达,也不想再见到。但我知道,只要到了冬至前后的后半夜,它还会来,还会停在那个位置,等着下一个值班的人,看见它副驾驶伸出来的,那条黑色的裤子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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