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米高的椰子可望不可及,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果断丢下幻想,另谋出路。
石矛尖第三次戳进茅草丛时,终于带出了湿泥。
沈离歌跪坐在沙地上,用石刀刃拨开表层的碱蓬草,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褐色的泥土。
“看,这里的草颜色深些。”她指着一丛叶片蜷曲的海雀稗,草根处渗着水珠,在阳光下闪了两闪就被沙粒吸干。
我们三人围在那片草甸前,像盯着最后一块面包。
詹妮弗解下头上的发带,蘸了蘸草根的湿土,凑到鼻尖闻:“有股铁锈味,可能是地下水。”
我捡起块石头砸向地面,“咚”的一声闷响后,石坑边缘渗出细密的水珠。
希望像受潮的火柴,终于擦出了火星。
挖井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
沙砾混着碎贝壳,每挖十厘米就会塌方一次。
沈离歌的石刀刃口很快卷了边,她索性用手刨,指甲劈裂了也顾不上。
我脱了衣服垫在坑底,詹妮弗则把掉落的椰叶编成簸箕,往外舀着湿沙。
汗水滴进坑里,和渗出的水混在一起,咸腥味越来越重。
挖到一米深时,坑底突然冒起气泡,浑浊的污水,咕嘟咕嘟地涌上来,像煮开的泥浆。
沈离歌伸手去捞,又触电般缩回——水温竟带着点暖意,还漂着几只扭来扭去的孑孓。
“至少是淡水……吧?”詹妮弗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她用贝壳舀了点水,对着阳光看,水里悬浮着无数细小的杂质,像撒了把黄土。
我们在沙滩上捡了六个巴掌大的花蛤贝壳,贝壳内壁的珍珠层被海水磨得光滑。
我用树枝在沙地上挖了个浅灶,沈离歌把晒干的椰叶和浮木架起来,钻木取火擦出的火星溅在枯叶上,腾起一股青烟。
詹妮弗则把污水舀进贝壳,放在草叶上静置——污水渐渐分层,底部积了层黑泥,上层稍微清了些。
“得煮透,不然喝了闹肚子。”沈离歌把贝壳架在火上,蒸汽带着土腥味冒出来,在她汗湿的额发上凝成水珠。
贝壳底部被火烤得发黑,水里的杂质慢慢结成絮状物。
我用树枝拨弄着贝壳下的炭火,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奶奶也是用这样的土灶煮雨水,说“煮开了就干净了”。
第一锅水烧开时,水面浮着层油花似的东西。
我们不敢直接喝,等水凉到温乎,才轮流用布条蘸着抿了抿。
水带着铁锈味和淡淡的苦涩,却像甘露一样滑过喉咙。
詹妮弗喝到第二口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贝壳边缘:“太好喝了……比香槟还好喝……”
我们分着喝了三锅水,直到肚子里不再火烧火燎,才瘫在沙地上喘气。
沈离歌把最后一点水倒在掌心,仔细洗了把脸,泥浆顺着下巴流下来,露出原本的肤色。
我望着不远处的椰树,树梢的椰果在夕阳下闪着光,忽然觉得就算摘不到也没关系了——至少我们活下来了。
就在我们用贝壳接煮第二遍水时,海平面突然升起墨色的云。
起初只是天边一条灰线,转眼就涨成翻滚的乌云,像有人把墨汁倒进了蓝天。
海风骤然变凉,吹得椰叶发出噼啪的响声,刚才还毒辣的太阳,瞬间被云层吞了个干净。
“要下雨了!”詹妮弗指着天空,一道金蛇般的闪电劈过云层,几秒后才传来沉闷的雷声。
沈离歌赶紧去收火堆,却被第二道闪电惊得缩回手——那闪电离我们不过百米,把沙滩照得雪亮,连贝壳里的水都泛起荧光。
雨点来得毫无征兆,先是稀疏的大滴,砸在沙地上冒起白烟,随即就变成了瓢泼之势。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瞬间就把我们浇成了落汤鸡。
我张开嘴接住雨水,清凉的液体滑进喉咙,比刚才煮的浊水好喝百倍。
我对沈离歌和詹妮弗大喊:“赶紧去找贝壳储备水源!”
她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冲到沙滩上去捡贝壳。
很快我们就在椰树林里放了三十个贝壳。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半小时后,乌云裂开道缝隙,夕阳的金辉漏下来,照在湿漉漉的沙滩上。
我们三个坐在泥水里,头发上滴着水,面面相觑,忽然都笑了起来。
詹妮弗笑得最厉害,抱着肚子直不起腰:“我们挖了一天井,煮了半天脏水,结果老天爷说——‘给你们免费的!’”
沈离歌用匕首戳着脚下的烂泥,脸上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早知道就躺平了等雨。你说韩馥他们是不是在石林里偷着乐?”
我们望向之前栖身的石林方向,那里此刻笼罩在雨雾里,想必韩馥和沈留雪正躲在石缝里,张开嘴接雨水,说不定还会嘲笑我们傻。
雨水冲刷着沙滩,把我们挖的井灌满了,浊水变得清澈些。
椰树被雨水洗过,叶片绿得发亮,树梢的椰果挂着水珠,像无数个水晶球。
我站起来,让雨水淋透全身,暑气和疲惫随着水流走,皮肤上的盐渍也被冲得干干净净。
詹妮弗捡起一个被雨水冲出来的完整贝壳,对着阳光看:“你说,这算不算是命运的玩笑?”
沈离歌把石刀插进腰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管他呢,活着就好。至少现在,我们有水喝,有地方躲雨,还有……”
她指了指椰树,“说不定等雨停了,椰子会被打下来几个?”
暴雨初歇的椰林里,湿漉漉的沙地上躺着七八个圆滚滚的椰子。
青褐色的外壳挂着水珠,有的还沾着被雷电劈断的枝叶。
我扑过去抱起颗椰子,壳面滑得像抹了油,指腹刚蹭到果蒂,就听见“咔嗒”一声——詹妮弗用石块砸开了颗椰子,乳白的椰汁混着雨水从裂缝里涌出来。
沈离歌的石刀卡在另一颗椰子的壳缝里,她咬牙用靴底猛踹刀柄,“砰”地一声,椰壳迸裂成两半,金黄的椰肉露出来。
我顾不上捡碎壳,直接凑嘴去吸,冰凉清甜的椰汁混着雨水泥沙灌进喉咙,比冰镇香槟还爽快。
詹妮弗捧着半颗椰子往我嘴里倒,椰汁顺着下巴流进衣襟,引得沈离歌抢过椰子猛喝,喉结滚动间溅了满脸白浆。
我们像饿狼般围着椰子堆,用石块砸、匕首撬,指甲劈了也不管。
当第七颗椰子被劈开时,三人都瘫在积水里,嘴角挂着椰肉纤维,肚皮涨得像鼓。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沙地上,三个歪歪扭扭的人影,身上还滴着水,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远处的石林在暮色里沉默着,不知道韩馥和沈留雪是否真的在笑,但至少此刻,我们不再干渴,不再被烈日炙烤。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像一出荒诞的戏剧落幕,留给我们的,是满身的雨水,和重新开始的力气。
而那口被雨水灌满的井,以及那些煮过水的贝壳,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像一个个沉默的注脚,记录着我们在这座荒岛上,为了一口水,所经历的所有狼狈、坚持与突如其来的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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