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流樱在皮肤下翻涌的热流突然一滞——那是见闻色在0.5秒未来画面里捕捉到的景象：贝尔梅伯佝偻着背钻进仓库，军靴碾过碎木屑的声音混着引线燃烧的嘶啦声，他布满血痂的手正将最后一根雷管按进炸药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被烟草染黄的牙齿。
“港口仓库……”迈克喉结滚动，碎颅钢躯的进化契机还卡在胸口，像块烧红的铁。
他能感觉到船舵贯脑处的旧伤正随着心跳抽痛，模板警告声在脑海里炸成蜂鸣：“强行使用飘飘果实，头部创伤概率提升至73%。”
但仓库里堆着的不只是货物。
三小时前他巡逻时见过，那批从北海运来的补给箱里，有给G-5支部伤员的止痛药，有渔民们凑钱买的盐巴，还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追着母亲跑进去，把一串贝壳项链落在了木箱上。
“去他妈的进化。”迈克低骂一声，左脚猛地碾进甲板，飘飘果实的能力如潮水般从指尖涌出。
空气在他脚下扭曲成半透明的气团，身体被托离地面的刹那，后颈的船舵伤痕“刺啦”裂开一道血口，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他咬着牙将感知范围再扩三寸——艾斯的火焰气息正从后方逼近，带着焦灼的温度。
“迈克！”艾斯的声音裹着热浪撞进耳膜，“你要去哪？”
迈克没回头。
他能听见贝尔梅伯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像破风箱似的抽着气，还有炸药引信烧到末端的“噼啪”响——只剩十秒。
仓库的木门在飘飘果实的牵引下“哐当”撞开，霉味混着火药味扑面而来。
贝尔梅伯正从最后一个木箱后直起腰，右手拇指按在红色按钮上，左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黑面包——显然是偷摸藏在身上的补给。
“哈！”海流氓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色，“你来得正好——”
“啪。”
迈克的脚尖点在贝尔梅伯脚边的地板上，沙裂剑的剑尖精准抵住对方喉结。
贝尔梅伯的拇指悬在按钮上方，冷汗顺着下巴砸在炸药包上，溅起细小的烟尘。
他能清晰看见剑尖上流转的流樱霸气，像条随时会窜进喉咙的毒蛇。
“你、你怎么可能……”他声音发颤，想起三小时前被打断的三根肋骨，“老子明明绕了三条巷子……”
“因为你呼吸声太吵。”迈克的声音像浸在冰里，视线扫过炸药包上的倒计时——00:07。
仓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艾斯的火拳在门框上烙出焦黑的手印，探进头时正看见贝尔梅伯发抖的手，瞳孔猛地缩成针尖：“炸弹！”
“闭嘴。”迈克没回头，目光始终锁在贝尔梅伯抽搐的面部肌肉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喉结在剑尖下滚动，带着恐惧的颤音：“你杀了我，炸弹也会炸！这是遥控的，我死了——”
“撒谎。”迈克打断他，剑尖微微下压，喉结处立刻渗出血珠，“你这种垃圾，舍不得用性命当保险。”
贝尔梅伯的脸瞬间惨白。
迈克的见闻色在0.5秒前的画面里，清晰看见这混蛋按下按钮时，左手悄悄摸向裤兜——那里藏着个更小的遥控器，红色指示灯还亮着。
“现在，”迈克舔了舔嘴角的血，“把右手举起来，慢慢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
贝尔梅伯的右手抖得像抽风的筛子，刚抬到胸口，迈克突然扣住他手腕一拧。
金属遥控器“当啷”掉在地上，被流樱包裹的脚掌精准踩住。
倒计时跳到00:03。
贝尔梅伯的脸涨成猪肝色：“你、你不敢杀我！我舅舅是——”
“我知道。”迈克的拇指按在沙裂剑的剑柄上，“你舅舅是海军本部的后勤官，所以你才能偷到炸药，才能在G-5横行半年。”他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但他没教过你么？”
剑尖又进半寸，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淌：“在我面前，连四皇的亲戚都得跪着说话。”
倒计时归零的“滴”声响起。
仓库里却没有爆炸。
贝尔梅伯瞪圆了眼睛，看着脚边的炸药包——引线根本没点着。
原来迈克在冲进仓库时，用飘飘果实悄悄抽走了所有引线，此刻那些黑色的细线正缠在他指尖，像条听话的蛇。
“你以为我会给你同归于尽的机会？”迈克歪了歪头，船舵伤痕的血还在流，却衬得他眼神更亮，“游戏——”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沙裂剑的剑尖已经刺破贝尔梅伯的喉管，温热的血溅在他手背上。
但这混蛋的表情太奇怪了——不是恐惧，而是狂喜，甚至带着几分解脱。
“你以为……就这一个炸弹？”贝尔梅伯的血沫喷在迈克脸上，“港口……还有五个……”
迈克的瞳孔骤缩。
他的见闻色在0.5秒后捕捉到新的画面：码头尽头的鱼市棚子下，五个同样的炸药包正在同时倒计时，引线燃烧的火星像五颗红色的眼睛，正盯着这片被月光笼罩的港口。
“操！”迈克骂了一声，反手将贝尔梅伯甩向艾斯，“看好他！”
他转身冲向仓库大门，飘飘果实的能力再次爆发。
后颈的船舵伤痕彻底裂开，鲜血顺着后背染红了制服，但他的脚步却更快了——快得像道金色的风，卷着流樱的霸气，扑向那五团正在逼近的死亡之火。
艾斯接住软成烂泥的贝尔梅伯，看着迈克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手中还在渗血的海流氓，突然笑了。
“这疯子……”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火焰在掌心重新凝聚，“倒真有几分白胡子船上的气势。”
而此刻的迈克，已经跃上码头的鱼市棚顶。
月光下，他看见最近的炸药包正挂在腌鱼架上，倒计时显示00:05。
他的右手按在胸口，碎颅钢躯的热流终于冲破最后一层阻碍——那是“不死狮躯”的进化之光，正从他的瞳孔里喷薄而出。
（“游戏结束。”迈克冷冷开口，手中“沙裂”微微用力——）“游戏结束。”迈克的嗓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冷意，沙裂剑的流樱在贝尔梅伯喉结处压出深紫色的淤痕。
他左手伸向炸药包的瞬间，不死狮躯的热流正顺着血管传遍全身——原本身后被撕裂的船舵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连痛觉都淡得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引线？”他轻笑一声，飘飘果实的能力如蛛网般缠上炸药包的机械锁扣。
金属齿轮在无形力量的作用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三秒后“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雷管。
迈克屈指一弹，整包炸药便被托离腌鱼架，“呼”地飞向月光下的海面。
“扑通！”
炸弹出水的瞬间，他已冲向第二枚炸弹。
这颗挂在鱼干绳上的危险品正疯狂闪烁着红光，倒计时00:03。
迈克的鞋跟在棚顶木梁上碾出裂痕，覆盖着流樱的右手直接攥住炸药外壳——金属在他掌心变形，像一块被揉皱的锡纸。
“去。”他手腕轻轻一转，第二颗炸弹也划着弧线坠入海中。
第三颗炸弹在鱼市柜台下，第四颗卡在桅杆缝隙里，第五颗埋在晒鱼的竹匾里。
迈克的见闻色将五处位置烙印在视网膜上，每一步都精准得像钟表的齿轮。
当最后一颗炸弹被抛入浪涛时，他的呼吸甚至都没有乱半拍——不死狮躯恐怖的恢复力让他连汗都没出，只有后颈船舵伤痕处还凝着半干的血痂，像一枚狰狞的勋章。
他转身走向瘫倒在地上的贝尔梅伯。
这个海流氓的右脸还沾着鱼市的盐粒，左眼球因刚才的挣扎布满血丝，却仍在抽搐着咧嘴笑道：“你以为……能拦得住？我舅舅会——”
迈克的脚尖精准地踢中他后颈的麻筋。
贝尔梅伯的话戛然而止，像被掐断的破风箱。
“真吵。”迈克甩了甩沾着血的手，单手拎起海流氓的后领。
他能听见远处传来水兵们的惊呼，能闻到海风中飘来的咸鱼腥味，但这些都不如掌心传来的重量实在——这个害得G - 5死了三个巡逻兵、烧了半间医务室的混蛋，现在轻得像一团破布。
“迈克！”
带着焦糊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艾斯踩着还在冒烟的木梯跃上棚顶，火拳在掌心凝成跳动的红球，却在看清满地狼藉后慢慢熄灭。
他盯着迈克手里软塌塌的贝尔梅伯，又扫过五处空了的炸弹位置，喉结动了动：“你刚才……用了几秒钟？”
“二十三秒。”迈克低头检查贝尔梅伯的脉搏——没死，正好留着审问。
艾斯突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在阿拉巴斯坦追过偷金矿的盗匪，他们说最快的枪手能在十秒内装弹三次。但你这家伙……根本不是人。”他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目光投向港口外的海面，“不过，真正的麻烦，可能要来了。”
迈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海平线的月亮被乌云啃去了半块，铅灰色的云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偶尔有银蛇般的闪电劈开云层，照亮更远处的阴影——那是一艘比G - 5支部主舰大两倍的军舰，船首雕刻的蝎子在雷光下泛着冷光，八只毒钩般的船桨正划开浪涛，像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沙之审判。”迈克的指节捏得发白，沙裂剑的剑柄在掌心压出红印。
他记得情报课的档案：这是克洛克达尔的旗舰，能搭载五百名战斗员，船底嵌着二十门海楼石炮，甲板下藏着足够炸平一座岛的火药。
更重要的是——
“他亲自来了。”艾斯的声音低沉得像铅块，“我在伟大航路听说，沙鳄只在要吞掉整个国家时才会出动旗舰。”
迈克的不死狮躯突然泛起寒意。
他想起三天前截获的密报：阿拉巴斯坦的雨燕商队在威士忌山峰被屠杀，所有货物里的记录纸都被烧成了灰；想起今早老军医捏着药瓶说“止痛药断供了，伤员们的伤口开始化脓”；想起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的贝壳项链还在仓库木箱上闪着光。
“风暴……”他望着越来越近的蝎子旗，喉间溢出轻笑，“终于来了。”
乌云压得更低了，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沙之审判的甲板上，一道裹着猩红披风的身影缓缓直起腰。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却仍能看清嘴角那抹懒洋洋的笑意——仿佛在欣赏即将被碾碎的蚂蚁。
迈克的流樱在剑刃上跃动，映得他的眼睛亮如寒星。
（海风吹起他染血的制服下摆，沙裂剑的嗡鸣混着越来越近的浪声，在港口上方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而在那网的尽头，猩红披风的主人正摘下礼帽，露出左眼那道标志性的伤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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