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撕裂天际的光柱并未消散,而是化作一道流星,精准无误地朝着G5基地的方向坠落。
当光芒触及地面,迈克的身影从中显现,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仿佛被重新锻造过,眼神中既有他自己的坚毅,又多了几分属于迈克尔的、洞穿人心的冷锐。
他没有片刻迟疑,声音通过基地广播系统传遍每一个角落:“所有签署过‘钟律三则’的人,塔前广场集合。”
他的命令不容置疑。
很快,数以万计的士兵与民众聚集在尚未完工的钟塔之下,他们眼中带着困惑与期待,望向那个仿佛脱胎换骨的指挥官。
迈克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手中举着一份皇庭《禁声诏》的副本,那是压在东海人民头上数十年之久的梦魇。
“旧的律法,以沉默为基石,它让我们忘记了如何说话,忘记了我们生而为人的权利。”迈克的声音清晰而洪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人们心上,“今天,我们就要亲手将它埋葬!”
话音未落,他将火把掷向那份诏书。
火焰“轰”地一声腾起,黑色的灰烬在风中飞舞,如同一个旧时代的哀鸣。
在烈焰的光芒中,迈克从怀中取出那本破旧的《钟官典》,翻到最后一章,用一种近乎咏唱的语调高声朗读:“声者,民之骨也;音断,则国腐!”
这十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魔力。
当第一个音节从迈克口中吐出,广场上的人群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
起初只是几个人的低声附和,但转瞬间,成千上万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从压抑许久的喃喃自语,化作响彻云霄的怒吼:“声者,民之骨也!音断,则国腐!”
声浪如同一根无形的巨柱,蛮横地刺入厚重的乌云层。
天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片长久笼罩着东海的阴霾,竟真的被这凡人之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久违的阳光如融化的黄金般倾泻而下,洒在每个人激动得涨红的脸上。
远在医疗船上的艾琳,看着数据监测屏上急剧飙升的能量指数,喃喃自语:“稳定的‘群鸣场’形成了……这股由万众意志汇聚的力量,将庇护此地七日不散。”
与此同时,在南方的补给线上,艾琳亲手将最后一批“启音剂”交给了即将出发的传音使团。
与之一同递出的,还有一份全新的使用手册。
手册的第一页,只有一句话:“引导他们,说出最想让世界听见的话。”
一名年轻的传音使不解其意,但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在南下一个被海贼劫掠过的村落里,他将药剂递给一个眼神空洞的女孩。
女孩曾被掳走数月,归来后便再未开口。
服下药剂后,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我想家。”
就在这三个字落地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女孩脚下的焦黑土地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道金色的纹路从地底深处浮现,勾勒出一行古老的篆体文字——那文字的源头,竟与G5基地钟塔下的塔基铭文同源!
医疗船上,艾琳的个人终端同步接收到了现场传回的画面。
她望着屏幕上那行不断蔓延的金色文字,仿佛看到了历史的尘埃被吹散。
她用颤抖的手指在日志上记下一行字:“我们一直以为法律是天上掉下来的,是神明或君王刻在石碑上的戒律。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律法,不是谁写下的,而是我们这样的人,一边流着血和泪,一边用最卑微的渴望,从这片苦难的大地上一点点刻出来的。”
同一时刻,在无人知晓的意识深处,那个从冻港被带回的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色荒原,四周矗立着成千上万尊巨大的石像。
这些石像形态各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全都没有舌头,并且全都朝着荒原中央那口顶天立地的巨钟,维持着一个跪拜的姿势。
少年感到一阵茫然,他下意识地向前走去。
他每踏出一步,便有一尊离他最近的石像,那沉重而僵硬的头颅便会缓缓抬起一寸,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着他。
他走过一排排石像,身后,是无数颗缓缓抬起的头颅,仿佛一场沉默的朝圣。
终于,他走到了巨钟之前。
这口钟散发着死寂的气息,钟面上满是锈迹与裂痕。
少年低头,看到了自己那只在战斗中沾满了血污的左靴。
他没有犹豫,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巨大的钟面砸了过去!
第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荒原依旧死寂。
少年再次抬脚,砸出第二下。
这一次,一道蛛网般的裂纹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瞬间爬满了整个钟面。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砸出了第三下!
“当——!”
一声清越、悠长、充满了凡人气息的钟鸣,在这片死寂了千百年的荒原上,第一次响起。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坊区,那口传说中早已干涸的古井,井水突然剧烈沸腾起来。
浑浊的水面倒映出的,不再是天空,而是万千张普通人张嘴呐喊的、无声的画面。
皇庭的反应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就在钟鸣响起的数小时后,东海沿岸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庞大的舰队。
为首的战舰上,架设着一尊尊狰狞的巨炮,那并非发射炮弹的武器,而是皇庭最精锐的“肃音军”所使用的重型镇压钟炮。
它们能发出毁灭性的次声波,足以将一座城市连同其中的所有生命,一同震成齑粉。
他们的目标,直指G5基地那座初具雏形的钟塔。
警报声响彻基地,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迈克却异常镇定,他走上塔基高台,面对着黑云压城般的敌军舰队,下达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命令:“开启‘群鸣防御’!所有人,手持铜牌,齐诵《钟律三则》!”
士兵与民众们虽然不解,但出于对迈克的绝对信任,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手持着身份识别用的铜牌,按照迈克给出的简单节奏,一遍又一遍地齐声诵读那三条简单的律法。
数万人的声音再次汇聚,在“群鸣场”的加持下,声浪层层叠加,竟在基地上空形成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无形屏障。
“开火!”肃音军指挥官冷酷地下令。
镇压钟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毁灭性的声波如海啸般扑向G5基地。
然而,当那无形的炮音撞上由万民之声构筑的屏障时,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两股截然不同的声波在空中碰撞、挤压,最终竟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面由声波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双唇虚影。
那虚影轻轻开合,仿佛打了个哈欠,便将所有毁灭性的炮音尽数吞没,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到屏障之后。
战舰上的炮手们惊恐地发现,他们再也听不见指挥官的命令,甚至连战友的惊呼都变成了模糊的杂音。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心跳,正不受控制地、开始跟随远处那万民诵读的节拍一同跳动。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专制,死于听不见自己。”艾琳在医疗船内,平静地为这次交锋写下了注脚。
危机暂时解除,但G5基地的异变并未停止。
人们发现,钟塔塔基那块古老的石碑,在原先断裂的地方,开始生长出全新的纹路。
那不再是单一的、宏大的古老文字,而是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细小的字迹——仔细看去,那竟是每一个参与过钟律实践、每一次齐声诵读的普通人的名字!
有人想上前阻止,却被迈克喝止:“不必!让它长!这本就是属于所有人的丰碑!”
于是,那些名字便如藤蔓般肆意生长,很快爬满了整面岩壁。
当夜,一场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夜空,正中塔基。
在那一瞬间的刺眼白光中,整座由名字构成的碑林竟同时发出柔和的光芒。
光芒交织,在钟塔上空投射出一座由千万个不同口型构成的、宏伟的虚拟钟楼。
艾琳正举着相机记录这奇迹般的一幕,雷光让她手抖了一下。
然而,正是这张模糊的照片,让她捕捉到了一个惊人的细节:在那座虚拟钟楼的顶端,并肩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
其中一个,分明就是她自己!
风暴的中心,在那遥远的南方地穴深处,那口被少年敲出裂纹的巨钟,终于发出了它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
钟体自顶部开始,寸寸崩裂。
一道融合了迈克与迈克尔两种截然不同声线的璀璨光束,从崩裂的钟体内冲天而起,悍然贯穿了厚重的云层,射向无尽的苍穹。
几乎在同一时刻,G5基地,那座已经搭建好框架的钟塔顶端,第一块巨大的青铜钟板,在没有任何起重设备的情况下,竟自行缓缓悬浮升空,发出沉雄的嗡鸣,而后“咔”的一声,分毫不差地嵌入了塔顶的框架之中!
安装完成的瞬间,钟声,响了。
那不是皇庭代表权力的七响,也不是象征警示的八响。
而是一声之后,紧跟着无穷无尽的回声。
仿佛整个东海沿岸的十七座城邦,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礁石,每一滴海水,都在替那些无法开口的人说话。
而在那艘尚未归航的无旗黑船上,一直昏迷的迈克尔,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眼中最后的一丝疯狂与偏执已然褪去,只剩下如深海般的平静。
他轻轻抚摸着胸前那枚冰冷的船牌,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哥,这次……是我们一起敲的。”
钟声彻夜不息。
它不像肃音军的炮火那般霸道,也不像皇庭的诏令那般威严。
它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呼唤,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叩问,直接钻进东海十七城每一个人的骨髓里。
长久以来,人们习惯了在寂静中入睡,在寂静中醒来。
但这一个夜晚,无人能够安眠。
那钟声仿佛在对每一个蜷缩在黑暗中的灵魂诉说:你听,这世界,本该是如此喧嚣。
起初,只是一扇窗被悄然推开。
紧接着,是第二扇,第三扇。
最后,那一声声沉重的、紧闭已久的门轴转动声,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地响起,像是为即将到来的黎明,奏响了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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