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降临毫无征兆,前一秒还是死寂的墨色海洋,下一秒便化作了咆哮的深渊巨口。
斥资亿万的科研船在自然伟力面前脆弱得像一叶纸舟,钢铁的悲鸣被雷霆与骇浪彻底吞没。
艾琳在剧烈的颠簸中被甩出舰桥,刺骨的冰冷瞬间贯穿全身,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抱住一块漂浮的船体残骸,任由自己被狂暴的洋流推向未知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从昏沉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嶙峋的礁石群上,身后是仍在肆虐的风浪,眼前则是高耸入云的黑色崖壁。
左腿传来一阵阵剧痛,显然是在撞击中受了伤。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样,一点点淹没她的心智。
这里是航线之外的死亡禁区,没有任何信号,没有任何支援。
然而,艾琳不是会束手待毙的人。
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开始徒手攀爬那几乎垂直的崖壁。
雨水和浪花让岩石湿滑无比,她好几次都险些坠落。
就在她手指几乎失去力气时,一丝异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惊愕地发现,当她的指尖按在岩壁上时,那些微小的岩石颗粒竟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自发地聚拢、凝实,形成了一个微小却异常坚固的支撑点。
她愣住了,随即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试探着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预判的下一个落点处按去。
同样的感觉再次出现,岩粒汇聚,构筑稳固。
她又试着抬脚,寻找落脚处,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岩石表面竟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这距离,这节奏,这发力的角度……是迈克!
是迈克常年练习的那套独一无二的平衡步法!
他能在刀锋上行走,能在蛛丝上漫步,依靠的就是对身体和环境每一个微粒的极致掌控。
艾琳的心脏狂跳起来,恐惧与绝望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所取代。
她不再是盲目地攀爬,而是开始追随那股无形的引导。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蹬足,岩壁都会在她需要的地方“长出”一个完美的支点。
那不是巧合,那是迈克千百次走过这条路后,留下的肌肉记忆,不,是“路径记忆”。
他走过的痕迹,被这片岩壁,被这片天地记住了。
艾琳借着这股力量,在这片无人能越的绝壁上,硬生生走出了一条通往生机的险径。
当她终于翻上悬崖顶端,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才有机会检查自己的伤腿。
褪下湿透的裤管,她看到左腿外侧一片巨大的淤青。
然而,那淤青的形状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那分明是一枚缩小的、轮廓清晰的脚印。
仿佛在她坠落的瞬间,有一只无形的脚托住了她,替她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不是我学会了他……”艾琳低头凝视着身下湿润的泥地,声音嘶哑而颤抖,“是他走过的路,开始接住跌倒的人。”
数周后,当艾琳终于辗转回到文明世界时,整个社会正被一纸荒谬的法令搅得天翻地覆。
为了彻底抹除迈克“行走”所带来的深远影响,朝廷颁布了史无前例的《禁足令》,宣布一切未经官方许可、超过特定距离的长途步行,皆被视为“动摇根基”的重罪,违者将被投入新式监狱,终身监禁。
法令推行的首日,三名全副武装的军官,正押送着一名因徒步返乡而被捕的农夫,示众般地走过城镇中心的石桥。
桥上,那张巨大的禁令告示在风中猎猎作响。
就在此时,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农夫忽然挣脱了束缚。
他没有逃跑,也没有反抗,只是猛地甩掉脚上的草鞋,赤裸的脚掌重重地踩在了古老的石板上。
刹那间,异变陡生!
桥面石缝中的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长,如同绿色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三名军官锃亮的军靴,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
桥体两侧,坚韧的藤蔓如长鞭般从缝隙中钻出,一把将那张禁令告示卷成一团,精准无误地塞回了为首官员那张因惊愕而张大的嘴里。
桥边围观的群众一片死寂,但这份死寂只持续了三秒。
没有人动手,没有人呼喊,但他们却做出了一个整齐划一的动作——脱下自己的鞋子,赤足踏地。
老人、青年、孩童,一双双脚掌与大地紧密相连。
那一刻,艾琳的临时实验室内,一台监控城镇地磁变化的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屏幕上的读数疯狂飙升,其波形图谱,竟与当年迈克强行穿越G5禁区时记录下的数据完全一致!
“他们抓的是一个人……”艾琳盯着屏幕上那片刺目的红色,喃喃自语,“结果唤醒了一群人的脚。”
事件并未就此平息。
那个在冻港事件中与迈克有过神秘共鸣的少年,已被秘密转移至内陆一座与世隔绝的高原疗养院。
看守接到死命令,严禁他接触任何天然的地面介质,他的房间被特制的绝缘材料完全覆盖。
然而,在第七个夜晚,一场罕见的暴雨冲垮了疗养院老旧的排水系统,浑浊的雨水漫进了他的房间。
少年看着地面上那层薄薄的积水,他缓缓蹲下,将手掌浸入水中。
水面立刻泛起一圈圈涟漪,波纹的频率稳定而独特。
千里之外,艾琳的超感官捕捉系统瞬间锁定了这股异常波动。
经过数据比对,她骇然发现,这波纹的节拍,竟然与数据库中记录的,迈克当年在东海之上为了改变航向、踏水而行时的脚步节拍,分毫不差!
第二天清晨,三百公里外的一所聋哑学校,发生了更加离奇的事件。
全校学生竟在同一时间集体梦游,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到操场上,用自己的身体,摆出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箭头,箭头所指的方向,正是南方——迈克最初觉醒那超凡能力,踏出第一步的悬崖。
一位负责记录的教师握着笔,手抖得不成样子:“他们听不见任何命令……但他们,他们好像梦见了走路的声音。”
恐慌在更高层面蔓延。
海军高层紧急启动了代号为“清忆工程”的计划,试图通过一种新型神经药物,从根源上消除民众对迈克的记忆。
首批试点城市中,受试者确实不再提及“迈克”这个名字,甚至对相关事件也表现出茫然。
然而,一种新的、更诡异的行为模式出现了。
这些城市的居民开始大规模地在夜间梦游,他们会走到郊外的荒野,用手、用最原始的工具,自发地挖掘深坑,并在坑底用碎石铺满一个个巨大的脚印图案。
一名参与该工程的年轻研究员,私自对那些碎石样本进行了检测。
他惊恐地发现,这些看似普通的石粒,竟然都含有微量的晶核成分,其排列方式能够与地脉产生微弱的共振。
他意识到,他们非但没有消除记忆,反而促使那份记忆以一种更深沉、更本源的方式,烙印在了大地上。
当晚,他连夜逃出基地,在边境小镇的一间汽车旅馆里,烧毁了自己所有的研究资料,然后转身,独自走向茫茫雪山。
风雪中,他身后的脚印,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前人踩塌的旧痕之上,仿佛一场跨越时空的接力。
“我们删得了名字……”他在日记的末页,用冻得僵硬的手写下了最后一句话,“可脚,记得比脑子牢。”
全球性的异象接踵而至。
世界各地开始出现匪夷所思的“无主之路”:撒哈拉沙漠中,一夜之间隆起一道绵延百里的沙脊;刚刚喷发过的火山上,冷却的火山灰自然延伸出一条清晰的沟壑;甚至高空的云层,投射于大地的阴影,也变成了一条持续移动的轨迹……
各国学者联合测绘,最终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所有路径,无论形态如何,最终都交汇于同一个虚拟坐标点。
那不是任何地理中心,而是当年迈克第一次闭上眼睛,使用见闻色霸气,感知到百里之外风吹草动的位置。
艾琳将这个坐标输入旧日的天网监控系统,试图回放那一瞬间的画面。
然而,屏幕上出现的,竟是一片长达零点零一秒的绝对空白——在那个瞬间,以该点为中心,方圆百里内所有的摄像头,同时失帧。
“他们想找到他的终点……”艾琳疲惫地合上终端,“却忘了,他从来都不是地图上的一个点。”
预言中的极夜,终于降临北境。
在广袤无垠的冰原中央,那个从高原疗养院再次被转移至此的冻港少年,独自站立。
他脱去了厚重的外套,赤裸上身,在刺骨的寒风中缓缓举起双手,仿佛在迎接某种神圣的降临。
千里之外的临时基地里,艾琳正分析着全球地脉能量的流动图,脚下的大地忽然传来一阵轻微但清晰的震动。
与此同时,实验室的主机竟自动启动了打印程序,一张白纸被缓缓推出,上面只有一行字:“这一次,我们一起走。”
艾琳心中警铃大作,她猛地冲出舱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失语。
整片海域的浮冰,那些曾经毫无规律漂浮的巨大冰块,此刻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姿态移动、拼接、组合,最终在墨蓝色的海面上,构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图案——那不是任何人形,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而是一只正在迈步的、由千万个微小足迹共同组成的脚!
同一时刻,世界各地,从潘帕斯的草原到东非的裂谷,从恒河的岸边到密西西比的下游,数百名素未谋面的旅人,无论是探险家、朝圣者还是流浪汉,都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他们脱下鞋袜,将赤裸的脚掌深深踩入脚下的泥土、沙砾,或是冰雪之中。
最终,全球同步的卫星云图,将这旷世奇景定格成了永恒:七大洋,五大洲,所有生命活动引发的地面震波,在这一刻被统一了频率,汇聚成一首无声、庄严、只包含三个音符的旋律,循环往复,永不终止。
冰原上,少年高举的双手缓缓放下,他睁开眼睛,瞳孔中倒映着无尽的星辰与极光。
他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脚下万年不化的坚冰,应声而裂。
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并非杂乱地迸开,而是如同一支神之笔,从他的脚下,向着冰原的至深之处,划出了一条笔直的黑线。
冰层之下,某种古老而沉寂的脉搏,被这一步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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