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
那不是礼节性的附和，是压抑许久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裂口，是山崩，是海啸。
雷鸣般的声浪撞击着墙壁，整个会场都在嗡鸣，连脚下的地板都传来细微的震颤。
顾氏的法务总监感到自己的骨头都软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冰冷的椅背上。
他那张惯于倨傲的脸，此刻血色尽褪，皮肤松弛下来，布满冷汗的褶皱，像一张被水浸透的废纸。
掌声穿透耳膜，每一次拍击都像一柄重锤砸穿他的胸骨，挤出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他张开嘴，却只能发出漏气的嗬嗬声。
他身旁，南方传媒的代表，那个几十分钟前还挥舞着手臂，叫嚣要让闻人语身败名裂的男人，此刻瞳孔缩成两个黑点。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台上那个身影上，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者。
他的下颌骨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磕碰出细碎又清晰的响声。
他们输了。
不，这早已不是输赢。
这是审判。
一场由闻人语亲手主导，在三千多万人面前，对他们所有阴谋的公开审判。
而那雷鸣般的掌声，就是三千多万观众，共同敲响的法槌。
与此同时，网络世界。
如果说会场是风暴之眼，那全网超过三千万观众汇聚的直播间，就是被彻底引爆的，沸腾的岩浆海。
弹幕，在闻人语话音落下的死寂之后，以一种近乎崩溃的密度，瞬间吞噬了整个屏幕。
那些黑色的、刻毒的、污秽的字眼，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雪崩般的忏悔与山呼般的赞美。
“我错了！我他妈就是个傻逼！我道歉！闻总，对不起！”
“这才是企业家！星辰大海！我一个大男人，听得眼泪都下来了！”
“女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王！谁再敢黑你，我第一个撕了他！”
“白芷算个什么东西！顾氏又算个什么东西！在真正的理想面前，这些蝇营狗苟连屁都不算！”
“官网呢？启航科技的官网是不是炸了？我刷新不进去啊！老子要买爆！”
“前面的兄弟别刷了！程序员已经提着键盘跑路了！彻底崩了！”
舆论的流向，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彻底的逆转。
就像一块被浓墨玷污的画布，被一场金色的暴雨冲刷，露出了底下那幅名为理想的，波澜壮阔的画卷。
无数家之前跟风抹黑闻人语的媒体办公室里，正上演着从业以来最惊悚的剧目。
某知名财经博主的办公室，总编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碎玻璃。
“删！那篇黑稿！谁发的？立刻！马上给我删掉！”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快！写道歉声明！用官号发！要快！态度要卑微！标题就用……就用《我们有眼无珠，我们愧对媒体二字》！”
“都愣着干什么！等死吗！再慢一步，等那群疯子冲过来，我们就全完了！”
相似的场景，在上百个写字间里同时爆发。
删除，道歉，切割。
那些曾经挥舞着道德大棒的“正义之士”，此刻正以最狼狈的姿态，疯狂清理着自己留下的罪证。
而公众的怒火，在为闻人语“平反”之后，精准地找到了新的靶子。
顾氏集团！
南方传媒！
“严查！必须严查！这是赤裸裸的商业迫害！”
“南方传媒这种垃圾媒体必须关停！社会的毒瘤！”
“抵制顾氏所有产品！让他们为自己的卑劣付出代价！”
愤怒的声浪从线上决堤，倒灌向线下，汇成一股足以摧毁一切的洪流。
听证会现场。
顾氏的法务总监感到后背的衬衫已经彻底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不敢再多待一秒。
他佝偻着腰，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试图趁着现场的混乱，从侧面的员工通道溜走。
他刚挪动了两步。
哐当——
会场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撞开。
刺眼的光线涌入，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门口，逆光站着几名身穿制服，神情冷峻的男人。
为首那人的视线像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嘈杂的人群，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南方传媒代表身上。
他们迈开脚步，无视所有镜头和记者，径直走了过去。
整个会场，瞬间死寂。
几人走到南方传媒代表面前，站定。
为首的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证件，在他眼前一晃。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市局经济犯罪调查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顾氏集团涉嫌不正当商业竞争，以及向贵公司进行利益输送。有些问题，需要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轰！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那个南方传媒的代表，听到“经济犯罪调查科”七个字时，身体猛地一抽。
他像一滩烂泥，彻底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决战，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不是以辩论的胜利，而是以敌人的彻底溃败，以及国家暴力机关的当场清算，画上了句号。
顾氏法务总监那只刚刚迈出去的脚，僵在半空中。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两名制服人员一左一右，将那个已经失魂落魄的南方传媒代表从地上架起，拖着他朝大门走去。
记者们终于从震骇中反应过来，疯狂地按动快门。
刺眼的闪光灯连成一片，将那个男人惨白而绝望的脸，永远地定格。
成为了这场黑白逆转大戏中，最可悲，也最活该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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