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燕走出曼谷廊曼机场的贵宾通道,一股混杂着花香和尾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她拉了拉风衣的领子,秦晚已经在车边等候。
“他妈的,香港快炸了,她叫我来这里吹热风。”霍思燕坐进车里,第一句话就带着火药味。
秦晚递上一瓶冰水,没有说话。
“霍家的老东西们一天三个电话,问我你老板是不是卷款跑路了。”霍思燕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他们说,再没有动作,就要启动董事会程序,撤销我的授权。”
秦晚发动汽车,汇入车流。
“闻人小姐说,让你看完她准备的东西,再决定回不回去。”
车子在拥挤的街道上穿行,霍思燕看着窗外那些色彩鲜艳的广告牌和穿梭的摩托车,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她从一场风暴里,跳进了另一场未知的闷热。
酒店套房的门打开。
一股被压抑的狂热气息冲了出来。
陆云帆,周毅,林涛,三个人像三尊焊在椅子上的雕像,只有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十几块屏幕的光,把他们的脸映成青白色。
闻人语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霍思燕走进来。
“你迟到了十分钟。”闻人语说。
“飞机晚点。”霍思燕脱下风衣,扔在沙发上。
“说吧,把我从火坑里叫出来,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闻人语没有回答。
她走到套房里那块充当会议板的白板前,拿起一支黑色的记号笔。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的动作。
键盘声停了。
只剩下服务器风扇的嗡鸣。
闻人语拔掉笔帽,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四个字。
做空泰铢。
写完,她把笔放下,转过身,看着所有人。
霍思燕的瞳孔缩了一下。
陆云帆三人的脸上,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里透出兴奋。
“就这?”霍思燕开口,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失望。
“就为了这个,你让我在香港当了快一个星期的缩头乌龟?”
“这个计划,安德森在做,华尔街在做,全世界的投机客都在做。我们现在入场,能分到多少汤?”
闻人语的目光平静。
“我们不喝汤。”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下一句话。
“我们把锅端走。”
她走到桌边,拿起一份文件,那是陆云帆他们几天来的心血。
“新世界集团目前可调动的流动资金,是三十七亿美元。”
她看向陆云帆。
“霍家呢?”她问霍思燕。
霍思燕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不算固定资产,随时能动的,大概在五十亿到六十亿美元之间。”
“很好。”闻人语点头。
“我的计划是,将这两笔钱,一分不剩,全部换成美元。”
“然后,通过周毅和林涛设计的交易模型,进入全球外汇市场,期货市场,期权市场。”
“用最高倍的杠杆,建立我们能建立的,最庞大的泰铢空头头寸。”
房间里一片死寂。
服务器的嗡鸣声,此刻听起来刺耳。
周毅和林涛脸上的兴奋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困惑。
霍思燕的嘴巴微微张开,看着闻人语,像在看一个疯子。
第一个动作的人,是陆云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太大,椅子向后滑出,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老板!”
他的声音尖锐,因为情绪激动而变了调。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投资!这不是豪赌!这是自杀!”
他几步冲到闻人语面前,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她。
“一百亿美元!全部!最高杠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只要泰铢的汇率往上波动千分之一,就不是百分之一,是千分之一!我们就爆仓了!所有钱,会在一秒钟之内,全部蒸发!”
“新世界集团会破产!霍家百年基业会完蛋!我们所有人,都会从天台跳下去!”
他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闻人语的脸上。
闻人语没有躲,也没有擦。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陆云帆,等他说完。
霍思燕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脸色发白,身体有些摇晃。
“闻人语,你疯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梦话。
“你一定是疯了。”
“我以为你叫我来,是有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结果你让我押上整个霍家,去玩一把俄罗斯轮盘?”
周毅和林涛也站了起来,他们看着闻人语,眼神里全是恐惧。
他们设计了一百种杀人的武器,但闻人语现在却要他们抱着这些武器,一起跳下悬崖。
整个房间,所有人都站着,只有闻人语还坐着。
她被自己的团队,用混杂着恐惧、愤怒和不解的目光包围。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吞咽的动作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从激动的陆云帆,到失魂落魄的霍思燕,再到手足无措的周毅和林涛。
她的眼神里没有安抚,没有解释,也没有愤怒。
“我知道这很疯狂。”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也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你们怕输。”
“怕输掉现在拥有的一切。”
她站起身,走到陆云帆面前,距离近到能看清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眼球。
“陆云帆,我问你,我们面对的敌人是谁?”
陆云帆嘴唇颤抖,没有回答。
“是乔纳森·安德森,是站在他背后,那个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资本巨兽。”
闻人语又走到霍思燕面前。
“思燕,我问你,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什么时代?”
霍思燕的目光有些涣散。
“是旧的秩序正在崩塌,新的巨龙还没睁开眼睛的时代。”
“是资本可以跨越国界,一夜之间摧毁一个国家几十年积累的时代。”
“在这样的敌人面前,在这样的时代里,你们告诉我,什么是保守?”
“你们以为,我们躲起来,我们小打小小闹,就能活下去吗?”
“我们不做,别人会做。我们不出手,别人也会出手。”
“这栋房子注定要塌,我们不冲进去拿走最值钱的东西,就会被倒塌的房梁砸死在门口。”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
房间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闻人语走回房间的中央,重新面对所有人。
“这一次,我们没有退路。”
“我们不能像那些华尔街的豺狼一样,只想着分一杯羹。因为我们的根在这里,我们的家人在这里,我们的未来也在这里。”
“他们可以抢完就跑,我们跑不了。”
“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赢,我们要赢得干干净净,赢得彻彻底底。”
“我们要用这一战,打出未来二十年的安宁。我们要用这一战,告诉全世界,这里,不是他们的提款机。”
她停下来,环视着一张张煞白的脸。
然后,她说出了那句总结。
“我知道这很疯狂。”
“但我们面对的敌人,我们所处的时代,不允许我们有任何保守的选择。”
“这一次,我们要么一无所有……”
她的目光,像两把淬炼过的刀,一一划过众人的脸。
“要么……拥有一切。”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慢,很轻。
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陆云帆撑在桌上的手,松开了。
他后退一步,跌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霍思燕的身体停止了摇晃,她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周毅和林涛互相看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极致兴奋的光。
理性的计算,风险的评估,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
闻人语没有再给他们施加压力。
她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外面是曼谷黄昏的景象,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我给你们一个晚上考虑。”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愿意跟我一起疯的,明天早上八点,在这里开作战会议。”
“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订机票离开。我不会怪你们,以前的合作协议,酬劳,一分都不会少。”
她说完,没有再回头。
秦晚走到门口,拉开了套房的门。
陆云帆没有动。
周毅和林涛也没有动。
霍思燕慢慢直起身,她看着闻人语的背影,又看了看白板上那四个字。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回来,眼神里的惊恐慢慢褪去,变成一种复杂难言的光。
她没有说走,也没有说留。
她只是转身,拿起沙发上的风衣,走了出去。
秦晚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闻人语和她的三个核心交易员。
没有人说话。
三个人都看着白板,那四个黑色的字,在黄昏的光线里,像一个通往地狱,又或者通往天堂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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