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三月(185年3月)。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整个常山郡,都从冬日的蛰伏中苏醒,爆发出惊人的活力。
近百万军民,在官府的统一调度下,如同一个被精密启动的巨大机器,热火朝天地投入到春耕的准备之中。
田野间,无数百姓挥舞着崭新的铁制农具,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条条新修的水渠,将河水引入干涸的土地,滋润着每一寸渴望生机的土壤。
元氏城内外,更是喧嚣震天。
商曹的官吏们,正忙着登记来往商队,维持市场秩序。
纺织厂的工坊里,传出新式织机的隆隆轰鸣。
畜牧场的方向,不时传来牛羊的叫声。
而粮曹的官仓,正在加紧修缮,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丰收。
五大机构的框架已经彻底搭建完毕,虽然初创,却已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效率和能量。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去年的绝望与死寂,而是一种名为希望的味道。
议事厅内,刘景正与贾诩、沮授等人,对着一张巨大的常山郡地图,规划着最后的水利工程细节。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嘶哑而急促的呼喊,从府外传来,由远及近,充满了十万火急的意味。
一名驿卒,浑身浴血,与其说是跑进来的,不如说是滚进来的,他冲进议事厅,手中高高举着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
“邺城加急奏报!”
“邺城!冀州牧,皇甫将军,急召太守大人!”
驿卒说完这句话,便两眼一黑,直接累晕过去。
以皇甫嵩那般稳重如山的性格,若非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召见一个下属郡守。
“主公,京中必有惊天之变!”
贾诩的声音低沉,眼神锐利。
沮授也点头附和:
“皇甫将军乃国之柱石,能让他如此急切的,恐怕……与战事有关。”
刘景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剑,对身旁的赵云沉声道:“子龙,备马!”
“点三百亲卫,随我即刻赶赴邺城!”
“诺!”
赵云领命而去,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半个时辰后,三百骑兵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向着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快马加鞭。
......
邺城州牧府。
府门前的卫兵,数量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守门的将领认识刘景,不敢阻拦,立刻将他引入府内。
穿过回廊,刘景看到许多士兵正在行色匆匆地打包行囊,搬运兵甲粮草,整个州牧府,都像是一个即将开拔的巨大军营。
书房内。
皇甫嵩一身戎装,正对着一副巨大的大汉疆域图,负手而立。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不过数月未见,这位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脸上竟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沧桑。
“明远,你来了。”
皇甫嵩的声音有些沙哑。
“景,拜见将军。”
刘景躬身行礼。
皇甫嵩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他走到主位坐下,拿起桌上的军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不必客套了,时间紧急。”
“凉州,出大事了。”
“羌人叛乱,金城人边章、韩遂,聚众十余万,攻杀郡守,围困州郡,整个凉州,已成炼狱!”
“朝廷已下令,命我即刻率部,西征平叛!”
轰!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刘景心中炸响。
凉州之乱!
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碾压到了这一刻!
然而,还未等刘景消化这个信息,皇甫嵩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彻底呆住了。
只见这位年过半百,功勋卓着的大汉名将,竟猛地站起身,走到刘景面前,整理了一下衣冠。
然后,在刘景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他长揖及地!
一个几乎九十度的深躬!
“将军!万万不可!”
刘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扶。
可皇甫嵩的手臂,却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他抬起头,那双锐利的鹰目中,此刻竟充满了愧疚与恳切。
“明远,这一拜,你受得起!”
皇甫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皇甫嵩,名为冀州牧,食朝廷俸禄,掌一州大权。”
“可这冀州,是我救活的吗?”
“不是!”
“是你!是你刘景,是你刘明远!”
“是你,在黄巾肆虐之后,收拢流民,开仓放粮,安定人心!”
“是你,以一郡之力,救活了冀州百万百姓!”
“我皇甫嵩,寸功未立,坐享其成,心中有愧啊!”
“如今,朝廷一纸令下,我便要带兵西去,将这百废待兴,刚刚才有一点起色的冀州,就这么甩手扔下……”
“我……我对不起这冀州的数百万百姓!”
说到最后,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铁血将军,眼眶竟微微泛红。
刘景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他能感受到皇甫嵩话语中的真诚,那是一种老一辈国之柱石,对于家国天下的责任与担当。
他用力扶起皇甫嵩,郑重地说道:
“将军言重了!您坐镇冀州,便是最大的功劳!若无将军威名震慑,宵小之辈岂能安分?景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将军的庇护之下。”
皇甫嵩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用力拍了拍刘景的肩膀,眼神中的愧疚,化作了无尽的欣赏与信任。
“好一个刘明远,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皇甫嵩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他盯着刘景,一字一顿地说道:
“明远,我此次西征,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朝中局势诡谲,此去亦是福祸难料。”
“所以,我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托!”
“冀州,就拜托你了!”
“无论朝堂如何变幻,无论我皇甫嵩是死是活,你都要替我,守住这冀州,护好这数百万百姓!”
“你的能力,胜我十倍!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这番话,已经不是简单的托付了。
这几乎等同于,一位名将,在出征前,将自己最重要的基业与责任,进行了一场生死的交接!
这是推心置腹的认可!
更是名将对后辈,最高的赞誉!
刘景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他没有再多言,而是看向皇甫嵩,沉声提醒道:
“将军,您之前抄了中常侍赵忠在邺城的家产,此事早已得罪了阉党。”
“此次西征,路途遥远,战事艰难,您一定要小心,提防他们在背后下黑手,给您抓住什么把柄。”
皇甫嵩眼中闪过一抹暖意,他点了点头。
“多谢你提醒,我心中有数。”
刘景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对着皇甫嵩,猛地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自己的胸甲上,发出一声闷响!
“将军放心西征!”
“景在此立下军令状!”
“刘景在,冀州在!”
“刘景在,冀州数百万百姓,便安然无恙!”
掷地有声!
字字铿锵!
两人四目相对,英雄相惜之情,在这一刻,无需更多言语。
皇甫嵩亲手将刘景扶起,两人并肩走到书房门口,望着西方那被晚霞染成血色的天空。
良久。
皇甫嵩才幽幽地低语道。
“凉州的叛军虽然凶悍,但我并不畏惧。”
“我只是感觉……”
“洛阳城里那潭深不见底的水,要比凉州的十万叛军,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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