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个苍老、沙哑、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翼翼的女声：
“哎哟……各位贵人……老婆子我是后厨的崔婆子……给贵人送夜宵来了……厨房刚炖好的羊肉汤，还温乎着，夫人特意交代给几位驱驱寒……”
李羡紧张地看向王十三，眼神询问。
王十三面色不动，对薛三更微微颔首。薛三更眼神闪烁，如同一只警觉的老毒蛇，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
童天养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一道门缝。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涌入。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粗布棉袄、头发花白稀疏、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老婆子。她挎着一个食篮，热气从盖子缝隙里袅袅升起。一双枯瘦如鸡爪的手冻得通红，正有些局促地搓着。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厨下老妇。
“老婆子把饭菜给贵人送进去？”崔婆子陪着笑，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里面肃杀的气氛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放在门口。”童天养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是……是……”崔婆子连忙应着，弯腰准备放下食篮。就在这时，她目光扫过屋内凌乱的地面，又扫过那几张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小桌，之前吕庆派人送来的简单饭食，带着几分畏缩地建议道：
“贵人……这屋里……有些杂乱，气味也……咳咳，要不……让老婆子进去简单收拾一下？抹抹桌子扫扫地？让贵人住的也舒心些……”
王十三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探针，毫无波澜地落在崔婆子身上。老妇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语气，都落在他的观察中。这畏缩很真实，但那句关于气味的话……似乎过于“体贴入微”了些？一个后厨粗使婆子，见到贵人房间里的血腥气，第一反应不该是害怕吗？却想着进去打扫？
“不必了。”薛三更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毒虫般的阴冷，“汤放门口，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侍候。”
“没事没事！”崔婆子似乎被薛三更的语气吓到，却更加执拗起来，带着一种底层人特有的认死理，“老婆子就是干这活计的！进去稍微归置一下，很快就好！不会打扰贵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半新不旧的大抹布，竟然要绕过挡在门口的雷万钧往里挤！
就在她那只握着抹布、枯瘦的手即将掠过雷万钧壮硕的身躯时！
王十三平静、却带着穿透力的声音在死寂的厢房中响起，如同投石入水：
“老婆婆，言谈不俗。听着倒像是见过世面的，祖上……可是做过官？”
那崔婆子往里挤的动作猛然顿住！
她那只握着抹布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发出几声干涩的笑，头也不回地道：
“贵人……贵人说笑了，老婆子就是个粗人，哪……哪里能做过官……就是听得多了些，活得久了些罢了……”她口中说着，手上动作却不慢，抹布径直就往靠近门口的一张茶几上抹去。
但就在她手指搭上茶几边缘的瞬间，王十三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如冰：
“活得久了些，就能一眼看出屋里气味不对？一眼断定需要归置？还能如此镇定地非要挤进这……寻常人躲之不及的房间？老婆婆，你这‘粗人’，可着实不太一般！”
崔婆子抹桌子的动作彻底僵住了！她背对着众人，佝偻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厢房内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薛三更袖中的毒针已露锋芒！雷万钧肌肉紧绷！崔玉判官笔蓄势待发！童天养的剑尖离崔婆子的后心不足三尺！
短暂的死寂！
那崔婆子缓缓地、一点点地直起了佝偻的腰背。
她那苍老沙哑的嗓音瞬间褪去了所有伪装，变得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石摩擦般刺耳难听，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冰冷的杀意：
“小子……眼力不错。既然识破了，还废什么话！老身的名号——掏心婆！”
话音未落！
她那条握着抹布的左臂如同充气般骤然膨胀！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如血，散发出惊人的高温！那半新不旧的抹布竟在高温下瞬间化为灰烬！一只筋肉虬结、布满诡异赤红纹路、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大手袭来！直直地、快逾闪电般抓向坐在墙边、惊骇欲绝的李羡胸口！目标是那颗还在狂跳的心脏！——赤煞掌！
与此同时！她那一直垂在身侧的右臂也无声抬起！手掌干瘦枯槁，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仿佛浸饱污血的乌黑！五指指尖漆黑如墨，带着阴冷刺骨的恶寒和足以蚀骨化腐的恐怖毒性，悄无声息却又刁钻无比地斜拍向李羡身侧试图护主的童天养肋下要害！腐心爪！
这一出手！速度！力量！诡异！毒辣！远超想象！根本不像是人能使出的招式！更像是一头潜行捕猎的凶兽骤然发动的致命扑杀！
“妖婆敢尔！”雷万钧离得最近，反应也是最快！狂吼一声，顾不上刚才的伤疲，巨大的流星锤带着刺耳风声，由下至上斜撩而起，试图磕开那抓向李羡的赤红怪爪！他对付过蒋茂的怪力，本能地以力破力！
嗤——！！
令人牙酸的灼烧声和皮肉焦糊味瞬间弥漫！
流星锤坚硬的锤身与赤煞爪接触的刹那，竟如同冰铁遇到了烧红的锻炉！接触点瞬间变得通红滚烫！雷万钧只觉一股巨力伴随着恐怖的灼热感顺着手臂锤杆疯狂涌入，手臂仿佛要被烤熟！他闷哼一声，流星锤险之又险地将赤煞爪撞偏几分！那炽热的爪风擦着李羡的胸口掠过，昂贵的锦缎衣衫瞬间焦黑撕裂！李羡只觉胸前一片灼痛，吓得魂飞魄散，凄厉尖叫！
另一边！
童天养面对拍来的腐心毒爪，长剑已来不及格挡！他眼中厉芒爆闪，不退反进，拼着硬受一掌的代价，剑尖化作一点星芒，直刺掏心婆咽喉！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哼！”掏心婆对雷万钧的阻扰似乎毫不在意，那拍向童天养的腐心爪猛地张开！一股漆黑如墨、腥臭扑鼻的毒雾如同炸开的烟瘴，瞬间喷涌而出！直扑童天养面门！
“小心剧毒！”一直全神戒备的薛三更嘶声厉喝！手中几包特制的解毒药粉早就扣在指尖，此刻毫不犹豫地全力抛出！
砰！砰！砰！
药粉在毒雾前炸开，形成一片刺鼻的黄色粉末烟尘！黄烟与黑雾剧烈相触，发出滋滋啦啦如同热油浇水的恐怖声响！大部分黑雾被中和抵消，但仍有几缕黑丝穿透黄雾，射向童天养！
童天养临危不惧！身体一个不可思议的后仰铁板桥！毒雾擦着鼻尖飞过！他手中剑势丝毫不停，依旧狠辣刺向掏心婆咽喉！这一剑因躲避稍缓一瞬，掏心婆那赤煞毒掌已无法变招格挡！
“放肆！”崔玉的判官笔如同两条毒龙，悄无声息地刺向掏心婆背后两大死穴！阴毒狠绝！
电光石火间！掏心婆那膨胀的左臂（赤煞掌）猛地回缩一部分，同时身体如同鬼魅般微微一侧！
嗤啦！
童天养的长剑擦着她脖颈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同时！
噗！噗！
崔玉的两支判官笔狠狠刺入了她肋侧寸许！鲜血瞬间涌出！但她的护体气劲异常坚韧，竟未能伤及根本！
掏心婆闷哼一声，眼中凶光大盛！那拍空的腐心爪猛地回撤！漆黑的五根指爪如同五条淬毒的毒蛇，反向狠狠扣向崔玉持笔的手腕！速度之快，如同鬼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端坐未动的王十三动了！
他没有冲向掏心婆，而是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刚被掏心婆赤煞掌力灼伤手臂、心神动摇的雷万钧身边！
一掌！
带着沛然雄浑的内力，重重拍在雷万钧的后背之上！
“雷万钧！砸！！”
王十三这掌，不仅将一股精纯内力灌注雷万钧体内！更如同注入了一股狂暴的意志！那“砸”字如同炸雷在他耳边响起！
“嗷——！！！”
雷万钧双目瞬间赤红！刚才被灼伤压抑的狂暴力量在王十三的内力催动和意志压迫下彻底爆发！他如同彻底疯魔的狂熊！不再顾惜自己灼伤的右臂！巨大的流星锤如同开山巨斧，不再讲求任何招式！带着玉石俱焚的意志和雷霆万钧的力量，无视掏心婆刚刚回身准备对付崔玉的攻势，不管不顾地朝着掏心婆身体正中央！腰腹！胸肋！猛砸而下！
“给老子死！！！”
这一锤！挟裹着风雷之势！封死了掏心婆所有闪避的空间！正是攻其必救！
掏心婆腹背受敌！前后皆是致命杀招！她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凝重！不得不放弃擒拿崔玉！那漆黑的腐心爪与赤红的左臂瞬间回收！
双爪交叉！一赤一黑！散发出恐怖的异芒！
轰！！！
硬撼雷霆巨锤！！
“嘭——！！！”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狭小的厢房内炸开！
狂暴的气劲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浪猛地席卷开来！屋内的桌椅板凳瞬间被掀飞撞碎！窗户纸被震得粉碎！靠近门侧的一面墙竟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碎屑横飞！
噗——！！
雷万钧再次连人带锤被震得倒飞出去！口喷鲜血！巨大的身躯狠狠撞在墙壁上！右臂无力垂下，那柄坚固的流星锤竟被硬生生砸扁了半个锤头！
然而！这一次！
掏心婆也并非毫发无损！
她被这蛮不讲理的巨力砸得蹬蹬蹬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崔玉先前刺入她肋间的判官笔上！
噗！判官笔又深入了寸许！
“呃……！”
掏心婆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身体巨震！
原本交叉护在身前的双爪也剧烈颤抖起来！赤煞掌的红光黯淡了许多！腐心爪的漆黑也淡了几分！嘴角溢出一缕深黑的血丝！
就在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因剧痛和震荡而露出这转瞬即逝破绽的刹那！
一道早已蓄势待发的黑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毒刺！
童天养！
他避过了致命的毒雾，没有浪费雷万钧用重伤换来的绝佳战机！在王十三拍击雷万钧的瞬间，他便已如同捕食的猎豹般无声无息地移动到了掏心婆的侧后方死角！
此刻！当掏心婆被雷万钧的雷霆一击震得踉跄后退、撞上判官笔的瞬间！
“阎王令！锁喉！”
童天养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他手中的长剑不再是闪烁的寒光！而是一道融入黑暗、不带丝毫烟火气息的绝对杀意！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却又快到了超越视觉的极限！直刺掏心婆暴露出的、因痛苦而微微后仰的咽喉要害！
这一剑！是童天养毕生所学、八剑童合击战法中，暗杀最绝的一剑！只为索命！
掏心婆眼中终于第一次真正露出了惊骇！她想闪避！但背后判官笔深入，肋下剧痛，体内气血被那震天一锤搅得翻江倒海！面对童天养这倾注所有力量的夺命暗剑，动作已是迟了！
她的身体极其艰难地做出一个微小的偏移动作！
嗤——！
鲜血狂飙！
锋锐无匹的长剑没有刺穿喉咙，却狠狠贯穿了她左侧肩窝！带起大蓬血花！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她钉在地上！
“嗬……嗬……”掏心婆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破响，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摇晃，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怨毒！赤煞掌和腐心爪的光芒瞬间微弱到了极致！
王十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眼前！
没有雷霆重击，没有炫目招式。
他只是俯下身，一只穿着普通布鞋的脚，如同泰山压顶般，精准而冷酷地踏在掏心婆受伤的右肩！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无比！
“呃啊——！！！”
掏心婆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右肩瞬间塌陷下去！那只漆黑的腐心爪无力地垂落！
王十三另一只脚闪电般踢出，正中她支撑的左腿腿弯！
噗通！
掏心婆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彻底无力地跪倒在地！鲜血迅速在她身下蔓延开来！赤煞掌的红光彻底熄灭。
王十三居高临下，冰冷的眼眸如同在看一头濒死的野兽：
“阴间？不过如此。说吧，谁派你来？”
掏心婆艰难地抬起头，嘴角不断涌出乌黑的血沫，但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扯出一个极其怨毒、诡异的笑容，染血的牙齿森然可怖：
“咳…咳…小子……有两下子……老太婆……认了……”
她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瘫软在地流下不明液体的李羡，最后死死钉在王十三脸上：
“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阴间索命……不死不休……”
她声音嘶哑，如同诅咒：
“老太婆……只是个……前菜罢了……”
话音未落，她喉咙里猛地一阵剧烈倒气，赤红的眼珠死死瞪着王十三，身体剧烈抽搐了两下，终于头一歪，生机彻底断绝！那怨毒扭曲的笑容，凝固在惨白染血的老脸上。
风雪从破碎的门窗倒灌而入，吹散了血腥和焦糊的气味。厢房内一片狼藉，处处是战斗的痕迹和血迹。王十三缓缓收回脚，看着脚下已然气绝的掏心婆，眉头微蹙。
李羡终于支撑不住，双眼翻白，直接吓晕了过去。
窗外的雪，似乎又大了起来，无声地掩盖着县衙内这刚刚结束的惨烈搏杀，也预示着更寒冷、更黑暗的风暴，正悄然加速逼近这黎城县衙。
厢房内的血腥搏杀戛然而止，掏心婆怨毒的遗言仿佛还混着血腥气在冰冷凝结的空气中回荡。李羡惊吓过度昏死过去，曹柱、三陈重伤萎靡，崔玉、薛三更、雷万钧、童天养皆气息不稳带伤，王十三站在掏心婆的尸体旁，身上也溅了些乌黑的血点。整个房间如同被飓风扫过的屠宰场，家具尽碎，墙面龟裂，地面散落着木屑、碎石、血迹、以及几段被雷万钧流星锤砸断的门栓残骸。刺鼻的血腥味、焦糊味、淡淡的药味混合着窗外灌入的冰冷雪风，令人窒息。
就在这死寂与狼藉中，厢房院门外猛地传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吕庆那带着哭腔的、尖锐变调的嘶喊：
“李公子！李公子！您没事吧？！开门啊！！”
紧接着就是门板被拍得山响！
“砰砰砰！开门！！快开门！！”
童天养和王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王十三微微点头。
童天养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上前，一手握住扭曲变形的门栓（内侧），另一手缓缓拉开千疮百孔、吱呀作响的房门。
门刚开一条缝！
吕庆那张因极度惊恐和焦虑而扭曲的胖脸就挤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脸色煞白的主簿渠元飞、手按腰刀紧张戒备的典史乔俊，以及十几名同样惊疑不定、手持灯笼火把的衙役！
当门完全打开，灯笼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屋内修罗场般的景象时——
“我的亲娘祖宗啊——！！！”
吕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身体一软，若不是乔俊和渠元飞眼疾手快扶住，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看到那被砸塌陷的墙壁！满地狼藉和触目惊心的血迹！尤其看到倒在血泊中、肩头被长剑贯穿（童天养那剑还插着呢！）、死不瞑目的掏心婆那诡异恐怖的尸体，以及昏迷不醒、裤裆湿透的李羡！巨大的恐惧和失职感瞬间将他吞噬！这比他在最可怕的噩梦中见到的情景还要恐怖百倍！
乔俊倒吸一口凉气，手立刻按紧腰刀！渠元飞更是吓得体如筛糠！
“保护大人！”乔俊厉喝，带着衙役就要往里冲查看李羡！
“站住！”一声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沉喝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曹柱在陈危的搀扶下，强撑着站了起来！他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极其苍白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怒火！
“我家公子福大命大，尚有一息！”曹柱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像刀片刮在铁器上般刺耳，充满了压抑的暴怒，“幸赖王先生和诸位壮士拼死相护，才未遭毒手！吕大人！”
他那死灰般空洞却燃烧着怒火的眼珠死死钉在吕庆惊魂未定的脸上：
“您可真是治县有方啊！堂堂一县县衙，皇权治所！竟能让一个……一个不知从哪个旮旯钻出来的老乞婆！如同逛自家菜园子一般！混入内宅！直抵李公子房门口？！这护卫之松懈！巡查之疏漏！简直……匪夷所思！令人发指！”
他每说一句，身体都因愤怒和伤势而微微摇晃，声音却愈发尖锐：
“这老妖婆是如何混进后厨的？如何避开层层护卫眼线走到此处的？！吕大人，您这黎城县衙的围墙和衙役的眼睛，都是纸糊泥捏的不成？！若非我家公子身边还有些真本事的朋友今日在此！此刻你见到的，就是我李府公子的……一具冰冷尸首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一字一顿地发出诛心的问责：
“吕大人！您这不把人命当命！更不把朝廷命官之子的性命放在眼里的失察之罪！该当如何？！难道真要我李家派人去京城大理寺问问朝廷法度？！还是让圣上听听这黎城县的官衙……到底是如何保境安民的？！！”
这字字如刀、句句诛心的质问，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吕庆心口！
“噗通！”
吕庆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冤枉啊！曹总管！天大的冤枉啊！！” 他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爬到曹柱脚下，紧紧抓住曹柱的裤腿，哭嚎道：“下官……下官就是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怠慢李公子啊！这……这妖婆绝对是武林高手！用妖法混进来的！卑职……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声嘶力竭，恐惧与绝望让他语无伦次：
“卑职……卑职该死！护卫不周！酿此大祸！只求公子和曹总管给卑职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卑职这就封锁全城！彻查奸细！加派人手！不！调州兵！向州衙请兵！调卫所兵来！一定要将那伙贼人碎尸万段！”
他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转头对着乔俊嘶吼：“乔典史！还不快调集三班衙役！把县衙给我围成铁桶！不！一只蚊子也不能放进来！再派人去催！快把了然大师请来！快快快！！”
他又对着渠元飞哭求：“渠主簿！开官库！不！开本官私库！重赏！只要能保公子平安的壮士！赏银百两！千两！”
就在这混乱不堪、吕庆语无伦次表忠心的当口！
一个守在院门口、脸色惨白的衙役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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