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落鹰涧营地除了呼啸的风声和零星伤兵的呻吟,大多陷入了一片死寂。唯独李文渊部众驻扎的那片低洼区域,还隐隐传来赵虎操练士兵的呼喝声,以及赛鲁班捣鼓那些破烂玩意儿发出的叮当异响。这在一片颓丧的营地中,显得格外刺耳,也引来了更多霍云旧部或明或暗的鄙夷目光——死到临头,还穷折腾什么?
中军帅帐内,灯火如豆。霍云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色依旧苍白,胸口缠着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色。他并未入睡,双眼望着帐顶,目光空洞而疲惫。帐外隐约传来的操练声,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冯坤悄无声息地走进帐内,低声道:“大帅,那边……还在闹腾。姓李的让他的人半夜操练,还有那个老工匠,不知在弄些什么鬼名堂。”
霍云没有转头,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沙哑:“由他们去吧……将死之人,还能扑腾出什么浪花……”
冯坤却有些不甘:“大帅,难道就真让他们这么赖在营里?分我们的粮,占我们的地?我看那李文渊,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仗着陛下宠信胡作非为!让他待在营中,只怕会扰乱军心!”
霍云沉默片刻,才淡淡道:“他是陛下钦差,手持天子剑……名义上,总揽北境军政。只要他不做得太过分……随他。” 话语中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何尝看得上李文渊和他那群乌合之众?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朝廷就派了这么个人来,他还能将其驱逐不成?那才是真的授人以柄,给了朝廷问罪的口实。
冯坤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压低声音:“大帅,明着不能动他,但……总不能让他太好过。明日,末将想安排一场‘切磋’,让营中几个好手,去试试他那些兵的分量,也好叫他们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再痴心妄想!”
霍云眼皮动了动,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分寸,你自己把握。” 这几乎等同于默许。
冯坤心领神会,躬身退了出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与此同时,李文渊坐在自己那四处漏风的营帐里,听着赵虎汇报操练情况和百晓生搜集来的、关于明日冯坤可能安排“切磋”的零星情报,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果然坐不住了。”李文渊扯了扯嘴角,“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们知难而退,或者干脆颜面扫地。”
赵虎瓮声瓮气地道:“侯爷,怕他个鸟!明天他们敢来,老子亲自上,打服他们!”
李文渊摇了摇头:“你上?赢了,是他们轻敌;输了,我们更抬不起头。而且,他们针对的,不是你我几个人,而是我们整支队伍。他们要证明,我们就是一群不堪一击的废物。”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骑到头上拉屎?”赵虎梗着脖子。
营帐内陷入沉默。贾仁义拨弄算盘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百晓生推了推眼镜,赛鲁班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都看向李文渊。现实的困境如同冰冷的铁壁,粮草将尽,情报隔绝,内部排挤,外部强敌环伺……似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中,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极深处的悸动,再次悄然浮现。并非系统的苏醒,更像是一段预设的、在检测到宿主面临特定困境(如内部权威挑战)时自动触发的信息流。
没有界面,没有声音,只有一段简短的、带着坑爹属性的选项,直接烙印在李文渊的意识深处:
【检测到宿主面临“内部立威”需求,诸天随机坑爹系统(残存协议)提供以下解决方案:】
【选项一(N卡:忍气吞声)】:暂避锋芒,接受边缘化地位,默默积蓄力量(如果还能积蓄的话)。奖励:无。备注: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可能是退一步万丈深渊。
【选项二(R卡:武力碾压)】:接受挑战,派出赵虎等核心战力,以绝对实力打服对手。奖励:可能获得部分士兵的畏惧。备注:杀鸡用牛刀,赢了也不光彩,还可能暴露底牌,激化矛盾。
【选项三(SR卡:诡辩慑服)】:利用【强行逻辑自洽符(残次品)】剩余效力,在“切磋”现场进行一番看似高深莫测、实则狗屁不通的演讲,忽悠住部分将领。奖励:短时间内获得神秘光环。备注:忽悠瘸了算你本事,但纸包不住火,后患无穷。
【选项四(SSR卡:下马威·反向操作)】:接受挑战,但要求以“最弱”对“最强”,并指定使用系统临时生成的、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特殊道具【基础队列训练手册(镜像版)】进行“文比”。效果:???。奖励:大概率颠覆认知,成功立威。备注:风险与机遇并存,玩的就是心跳,要的就是反差!
看着脑海中这熟悉又令人无语的选项,李文渊心中五味杂陈。这破系统,哪怕只剩点残渣,给出的方案也依旧是这么的……不拘一格。
N卡的退缩,R卡的硬碰硬,SR卡的忽悠,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闪烁着危险又诱人光芒的SSR选项上。
【基础队列训练手册(镜像版)】?听起来比《小苹果》还不靠谱。但“反向操作”、“颠覆认知”这几个词,却莫名地触动了他。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证明自己有多能打,而是证明自己……有多么的“不同”,多么的不可预测!只有这样,才能打破霍云旧部那固化的思维,才能在这死局中,撕开一条缝隙!
“赌了!”李文渊在心中默念,意念锁定了那SSR选项。
一股微不可察的、带着某种混乱扭曲意味的信息流融入他的记忆,正是那【基础队列训练手册(镜像版)】的使用方法和……奇葩效果。
他睁开眼,看向帐内忧心忡忡的几人,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赵虎。”
“末将在!”
“明日若有人来‘切磋’,不必动怒,应下便是。”
赵虎一愣:“侯爷,真打啊?”
“打,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打法。”李文渊站起身,走到帐中,目光扫过众人,“他们想看看我们的斤两,我们就让他们看个够。不过,怎么看,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他顿了顿,缓缓说出了一番让赵虎等人目瞪口呆的安排。
“……侯爷,这……这能行吗?”赵虎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百晓生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
贾仁义忘了拨算盘。
连赛鲁班都停下了敲打,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困惑。
李文渊却笑得高深莫测:“行不行,试过才知道。记住,明日无论发生什么,稳住,看着就行。”
他走到帐边,掀开一角,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和远处霍云帅帐的微光。
“他们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那我们就还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反向操作’!”
夜色更浓,山风更冽。落鹰涧营地中,一场看似寻常、实则关乎未来权力格局和对抗“秩序”希望的暗涌,即将在黎明后,以一种谁也预料不到的方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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