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举动微不足道,却如春雨润物细无声。渐渐地,永寿宫偏殿周围那种无形的隔阂和敌意,似乎淡化了一些。至少,那些底层的小太监小宫女们,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和善意。
而对送到她宫中的一切物品——从膳食、药材到衣物、器皿,她都格外警惕。她让秋纹暗中留意经手之人,自己也凭着前世的一点浅显知识(比如银针试毒,比如某些药材相克之理)小心查验。她甚至开始悄悄记录每日的饮食和身体反应,试图找出任何可能的异常。
这日,太医来请平安脉。来的是一位姓钱的太医,并非之前的王院判。钱太医诊脉后,说法与之前无异,只说胎象稳固,但楚答应忧思过重,于安胎不利,需放宽心。
楚言状似无意地问起近日天气燥热,夜间难以安眠,可否用些百合、莲子之类炖汤安神。
钱太医不疑有他,点头道:“百合清心,莲子安神,确是平和之物,答应适量用之无妨。”
楚言谢过太医,心里却记下了。她记得前世似乎看过,孕妇不宜长期大量食用百合,但少量偶尔食用问题不大。这钱太医的回答,听起来中规中矩,但似乎……并未特别强调孕妇的禁忌?是她多心了,还是……
她不敢掉以轻心,只将这点疑虑存在心里。
当晚,玄烨难得有空,过来用了晚膳。膳后,他见楚言气色似乎比前几日好些,便多坐了一会儿,甚至问起她近日在读什么书。(楚言为了排解寂寞,让秋纹找了些游记杂谈之类的闲书来看)
楚言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尽量不显露太多超出她人设的见解,但偶尔谈及各地风物传说时,那份不同于深宫女子的、带着些许开阔视野的描述,还是让玄烨听得颇有兴味。
“你倒是看了不少杂书。”玄烨看着她灯下略显柔和的侧脸,忽然道,“比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强上不少。”
这话说得随意,却让楚言心头猛地一跳。这是……夸奖?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
她不敢接话,只低声道:“臣妾愚钝,不过是看个热闹,打发时间罢了。”
玄烨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临走前,却对梁九功吩咐了一句:“朕记得库里是不是有本前朝的《舆地纪胜》?找出来给楚答应解闷吧。”
《舆地纪胜》是地理志,远比她看的那些游记精深。楚言心中惴惴,不知皇帝此举是何用意。
但无论如何,皇帝接连表现出对她的特别,让永寿宫偏殿在众人眼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楚言抚摸着那本厚重的《舆地纪胜》,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关切,有嫉妒,有算计,也有新的、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知道,她正走在一根越来越细的钢丝上。前方是皇帝的恩宠,后方是深渊般的后宫倾轧。而她能依靠的,除了那点缥缈的心意,或许,真的就只有自己这来自异世的、不容于时的灵魂了。
皇帝一句“比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强上不少”,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在后宫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连带着那本厚重的《舆地纪胜》,也成了众人揣测圣意的又一道符码。
楚言的日子,就在这种表面愈发恭敬、内里愈发诡谲的氛围中,一天天滑过。孕吐的折磨渐渐减轻,胃口也好了些,身子虽依旧纤细,但小腹的隆起已清晰可见,开始显怀了。
永寿宫偏殿成了她的一方小小天地。她每日的生活极有规律:清晨去皇贵妃处请安,回来后或是在小花园散步,或是倚在窗下看书——那本《舆地纪胜》她读得磕磕绊绊,有些生僻字不识,便让秋纹悄悄去寻了《说文解字》来对照,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午后小憩,醒来后做些简单的针线,给孩子准备些小衣物。玄烨并不常来,但赏赐和关切却通过梁九功,源源不断地送来。
这种看似平静的养胎生活,却并未让楚言真正放松。她深知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放在放大镜下审视。请安时,她愈发沉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对送到宫中的一切用度,她和秋纹都加倍小心;就连散步,也只在永寿宫范围内,绝不轻易踏足其他宫苑。
这日午后,她正拿着给小肚兜绣虎头,秋纹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燕窝进来,低声道:“答应,奴婢刚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楚言放下针线。
“承乾宫的那位卫贵人,昨日被宜妃娘娘寻了个由头,罚跪了半个时辰。”秋纹声音压得很低,“说是冲撞了宜妃娘娘的仪驾,但其实……不过是卫贵人的父亲在前朝,与宜妃娘娘的阿玛有些政见不合罢了。”
楚言心中一凛。卫贵人她见过几次,是个性子温和、不太起眼的女子。在这后宫,嫔妃的荣辱,果然与家族、与前朝息息相关。自己无依无靠,若行差踏错,下场只会更惨。
“还有,”秋纹继续道,“奴婢发现,近日总有个面生的小太监,在咱们宫门外晃悠,像是……在打听什么。”
楚言的心提了起来:“可看清是哪个宫的了?”
“奴婢悄悄跟过一次,见他最后往咸福宫方向去了。”咸福宫,是安嫔的住处。安嫔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也……
楚言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这后宫,真是没有一刻消停。她抚摸着日益隆起的腹部,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偶尔轻微的胎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为了孩子,她必须更加谨慎。
“秋纹,以后咱们宫里的人出入,都仔细些。不相干的人打听什么,一律推说不知。”楚言吩咐道。
“奴婢明白。”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夜里,楚言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现代,坐在天桥底下摆摊算命,旁边是她那个印着二维码的牌子。忽然,玄烨穿着龙袍出现在她摊前,皱着眉头问她:“此物乃是何符?为何能收银钱?”她吓得赶紧把二维码藏起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玄烨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拂袖而去,留下一句:“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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