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沙似乎还未从紫禁城的上空完全散去,木兰秋狝的余韵犹在。
玄烨对胤祚的赞赏,如同投入太子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汹涌的暗流。
这日,玄烨兴致颇高,亲临箭亭校场,观看几位年长阿哥的骑射演练。
大阿哥胤禔、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六阿哥胤祚皆在。
校场上旌旗招展,骏马嘶鸣。太子一身金黄骑射装,率先出场,策马奔驰,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接连三箭皆中靶心,赢得一片喝彩。
他勒住马缰,面带得色,目光扫过场边的胤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随后几位阿哥依次上场,各有千秋。
轮到胤祚时,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上了一匹较为温顺的小马。与太子的凌厉迅猛不同,他的动作更显沉稳协调。只见他控着马缰,在校场上跑出流畅的弧线,并未急于发箭,而是仔细感受着风向和马的节奏。
太子在一旁看着,嘴角撇了撇,对身旁的三阿哥低声道:“六弟这架势,倒像是游春赏景,而非校场演武。”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足以让附近的人听见。几个宗室子弟附和着低笑起来。
场中的胤祚仿佛并未听见,他稳住呼吸,在马匹腾空跃过一道低矮障碍的瞬间,猛然开弓!只听“嗖”的一声,那箭并非直射靶心,而是带着一个微小的弧度,避开了一阵忽起的侧风,稳稳扎进了红色靶心,甚至比太子方才那几箭位置更正中些!
这一手,不仅需要精准的箭术,更需要对风力、马速和时机的精准判断!
校场上一时寂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响亮的喝彩声。
连负责评判的侍卫统领都微微颔首。
玄烨眼中闪过明显的惊喜,抚掌笑道:“好!祚儿这一箭,颇有章法!懂得借势卸力,不错!”
太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皇阿玛的夸赞像一根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方才那三箭连珠,皇阿玛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尚可”。这老六,不过取巧中了一箭,便得如此褒奖!
接下来是移动靶射箭。太子憋着一股气,动作愈发急促,反而有一箭脱靶,引得众人窃窃私语,他的脸色更是难看得能滴出水。
而胤祚依旧不慌不忙,他观察着移动靶的轨迹,计算着提前量,又是两箭,虽未再中靶心,却也稳稳钉在靶上。
谁强谁弱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演练结束,玄烨心情好,赏了胤祚一把好的牛角弓,又对太子说:“太子今天发挥不稳定,还得多练。骑射是咱们满洲的根本,不能松懈。”
太子低着头,指甲差点掐进手心,勉强应道:“儿臣遵旨。”
之后玄烨又问了些布阵的问题,胤祚回答得很清楚,还提了些在木兰听来的蒙古部落打仗的特点,虽然稍显稚嫩,却思路新颖。
太子在旁边听着,只觉得那声音特别刺耳,心里又嫉妒又愤恨,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回到毓庆宫,太子再也忍不住,一脚踹翻面前的紫檀木脚踏,吼道:“太欺负人了!就会点耍巧的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显摆!”
平妃听说后赶来,让左右退下,上前柔声劝道:“太子爷何必生气?六阿哥今天不过是运气好。皇上也是新鲜劲儿,看他年纪小,多夸了两句。”
“运气好?新鲜劲儿?”太子猛转过身,眼睛通红,“姨母没看见皇阿玛看他的眼神!那是看‘运气好’的眼神吗?我才是太子!我文武都好,哪点不如他?凭什么!”
平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却满是心疼:“太子爷别气。您是嫡出,名分早定了,别人哪能动摇?只是……这六阿哥确实心思深,您看他今天,不显眼,专挑能耍巧显能耐的地方做,明显是故意要压您一头。时间长了,恐怕皇上……”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没说出口的意思,比直接挑拨更让太子担心。
“他敢!”太子咬着牙,“有我在一天,就绝不许他放肆!”
平妃叹口气,郑重地说:“太子爷,光生气没用。您是储君,得有储君的气度和办法。与其这样明着生气,让人抓把柄,不如……”她压低声音,“多留意他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做什么。这宫里,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让人完蛋……”
太子眼神变了变,慢慢坐下,脸上的怒火渐渐变成冰冷的算计。“姨母说得对……是我太急了。”
从这天起,太子对胤祚的态度表面上好像回到以前的“兄弟和睦”,偶尔还会“关心”他的学业,但笑意没到眼睛里。
他身边的太监,开始有意出现在胤祚可能去的地方。南书房、箭亭,甚至永寿宫宫附近,都多了些偷偷观察的目光。
永寿宫里,楚言敏锐地察觉到这股不对劲的气氛,提醒胤祚要更小心说话做事,尤其在皇上和太子面前。
胤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一直听话,也更收敛了锋芒。
这天玄烨考阿哥们《论语》,问“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是什么意思。太子先回答,引了不少经书和典故,讲君子和小人交友的道理,无可指摘。
轮到胤祚时,他想了想,没重复太子的话,而是结合最近读史书的感受,轻声补充:“儿臣觉得,这句话也能理解为,君子心里装着天下,看得远,不被一时的得失或私人交情困住;小人则看得近,只知道拉帮结派谋私利,计较眼前的好处。做君主的,更该有这种‘周而不比’的胸怀。”
他这话本来是读书记下的感想,没特指谁。
但太子心里有鬼,听着却像在说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太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握书的手指微微发抖。
玄烨倒是点了点头:“嗯,不错,读史书能有感悟,是好事。”
一场普通的功课考察,在太子心里,却成了胤祚又一次公开挑衅他、讽刺他。
校场上的显露,书房里的暗比,像两根越收越紧的绳子,慢慢勒着太子的理智。
可对胤祚来说,他只是在努力做好一个皇子该做的事,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里必须除掉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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