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正民那一声冰冷的“散会”在汉东省委一号会议厅炸响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位中央督导组的“铁面阎王”,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他径直起身,带着他那同样神情冰冷的督导组随员,如同一股过境的寒流,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场。
“砰!”
厚重的红木门被关上,那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会议室里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吴春林还瘫在自己的座位上,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只剩下一片死灰。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擦拭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只是双眼空洞地盯着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
“数据……恐怖主义……”他喃喃自语,仿佛彻底失了魂。
他身旁那几位刚刚还在慷慨陈词、痛心疾首的“盟友”,此刻更是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桌子里,生怕被沙瑞金的目光扫到。
他们终于明白,他们跳出来“控诉”,根本不是什么“为民请命”。他们只是那只被吴春林当枪使的、愚蠢的“出头鸟”,是在中央督导组的眼皮底下,公然为汉东省最大的“司法腐败集团”站台!
他们完了。
沙瑞金缓缓站起身,他那张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早已布满了冰冷的、如同乌云般的怒火。
他看都没看那些人一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早已面如死灰的吴春林。
“春林同志,”沙瑞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先留一下。其他人,散会。”
这句轻飘飘的“留一下”,在汉东的政治语境中,无异于最后的审判。
……
这场风暴的后续,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也要狠。
中央督导组并没有因为“抓到了大鱼”而沾沾自喜。相反,“铁面阎王”严正民被彻底激怒了。
他感觉自己,被吴春林这个地方上的“土皇帝”给狠狠地羞辱了!
吴春林递交的那封“万言书”,哪里是在反映问题?
那分明是在督导组面前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荒唐戏码!他试图利用中央的权威,去干掉那个正在调查他姻亲腐败链条的祁同伟!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公然的政治欺瞒!是妄图绑架中央,是对党纪国法的极度蔑视!
当晚,督导组的临时驻地,京州宾馆。
严正民亲自召见了省纪委书记田国富。
“国富同志,”严正民的声音冰冷如铁,“我不管你们汉东内部有什么山头,有什么恩怨。但这个吴春林,他把手伸进了司法系统,利用组织权,为他家族的‘司法黄牛’输送利益,构筑保护伞,最后,还敢写‘万言书’告到京城来,试图混淆视听,对抗组织审查!这种干部,性质极其恶劣!”
“我代表中央督导组,向你们省纪委,提出正式的‘督办建议’!”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对于吴春林同志的违纪违法问题,必须立刻、马上、从严查处!绝不能因为他常委的身份,就有半分姑息!”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祁同伟同志的‘汉东模式’,尤其是‘超级模型’的建立,方向是正确的,成效是惊人的!这不是‘数据恐怖主义’,这是‘技术反腐’的重大创新!我们督导组要将这个‘汉东经验’,作为正面典型,上报中央,向全国推广!”
田国富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严秘书长。请中央放心,汉东省纪委,绝不会手软!”
……
三天后,汉东省政坛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经中央批准,汉东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吴春林,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并充当司法腐败集团“保护伞”,被省纪委正式“双规”。
消息传出,全省震动!
而就在吴春林倒台的第二天上午,省公安厅那间宽大的厅长办公室内,那位作风稳健、即将到龄的“看守者”刘副厅长,在反复权衡了一夜之后,拨通了沙瑞金书记办公室的红色电话。
“沙书记,”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官场老人的清醒,“我……身体不太好,精力也跟不上了。祁书记的‘新模式’,是‘新时代’的打法,我这个‘老同志’,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向组织正式提出辞呈。请组织批准我,提前退居二线,去政协养老吧。”
他知道,吴春林这棵大树一倒,他这个“旧时代”的遗老,如果再“占”着关键位置,下场恐怕比吴春林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他这位“老同志”,最后,也是最明智的一次“体面”。
沙瑞金在电话里,用一种极其温和的语气,对他“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勤工作”,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感谢”,并“尊重”了他的个人意愿。
至此,阻碍祁同伟彻底掌控汉东政法系统的两座大山——组织部长吴春林、公安厅副厅长刘广明,在短短七十二小时内,轰然倒塌!
……
又一次的省委常委会,在一种近乎“肃穆”的氛围中召开。
吴春林和刘广明的座位,已经空了出来。那几位曾经高调“控诉”祁同伟的常委,此刻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几分。
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人事任命。
“同志们,”沙瑞金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威严与决断,“吴春林同志的问题,教训是极其深刻的!这也说明,我们汉东的干部队伍,尤其是政法队伍,到了不破不立、不换血就无法新生的关键时刻!”
“刘广明同志主动请辞,如今公安厅正副厅长的位置,都空悬了。”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身影。
“同伟同志,你是省政法委书记,是汉东政法系统的‘班长’。”沙瑞金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这把‘刀’,现在彻底交到你手上了。公安厅的新厅长,是政法系统的‘刀尖’,关乎‘汉东模式’的生死存亡。我需要你的提名。”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
祁同伟缓缓站起身。他知道,这是沙瑞金在经历了“督导组”风波后,给予他的、最彻底的信任与授权。
“沙书记,各位同志。”祁同伟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正如您所说,新的公安厅长,不能是一个‘政客’,他必须是一个‘战士’。他必须绝对干净,也必须绝对锋利。他要能上马指挥,也要能下马拔刀。”
“我的提名,基于我们‘汉东模式’的核心标准——数据清白,战功卓着。”
“我提名,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总队长,‘暗剑’小组负责人,石磊同志,出任汉东省公安厅厅长、党委书记。”
这个提名,如同一颗重磅炸弹!
石磊!那个在祁同伟手下,干了所有“脏活累活”,那个亲自带队突袭海州、在京海“拔牙”的“第一悍将”!祁同伟竟然要一步到位,把他推到正厅级的位置上!
“我反对!”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那几位旧势力常委中,残存的最后一位“老同志”。
“石磊同志的功劳是有的,但是……他的资历和级别,都还不够……这样‘火线提拔’,是不是……”
“不够?”祁同伟猛地转头,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对方,“那请问,在座的各位,谁的‘资历’,是亲自带队,从黑社会的老巢里,把‘海龙王’和‘唐小龙’抓回来的?”
“谁的‘级别’,是高到可以顶着京海市公安局的压力,在‘白金瀚’和‘龙腾海鲜城’钉下钉子的?”
祁同伟的声音,如同战刀出鞘,锋芒毕露!
“我祁同伟的用人标准里,没有‘资历’,只有‘战功’!石磊同志在‘刮骨疗毒’运动中,功勋第一!他来当这个厅长,谁不服?!”
那位“老同志”被这股杀气一冲,瞬间面如土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还没有说完。”祁同伟没有理会他,继续抛出了他的“组合拳”。
“一把‘刀’,光有‘刀尖’是不够的,它还需要‘刀背’来支撑。”
“我同时提名,原省公安厅督察总队总队长,方志新同志,出任汉东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兼任‘反黑及重案指挥中心’总指挥。”
“方志新同志,沉稳老练,在京州‘司法黄牛’案中,孤身卧底,智取马六,拿下了吴春林腐败集团的第一份铁证。在京海案中,他更是挖出了沉冤二十年的郑乾,拿到了高启强的‘催命符’。”
“石磊是‘盾’,主抓全省警务,刚猛无俦。”
“方志新是‘剑’,执掌指挥中心,算无遗策。”
“有此二人,‘汉东模式’,才能真正地固若金汤!”
沙瑞金看着祁同伟这番堪称完美的“人事布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好!好一个‘剑盾合璧’!”沙瑞金用力地鼓掌,“同伟同志的提名,我看就很好!完全符合我们‘任人唯贤’、‘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标准!我完全同意!”
他环视全场:“还有谁,有不同意见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吴春林倒台的阴影,还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好。”沙瑞金一锤定音,“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举手表决吧。”
“唰——”
一只只代表着汉东最高权力的手臂,在这一刻,整齐划一地举起。
全票通过!
……
当天下午,汉东省公安厅,那面庄严的红旗之下。
祁同伟站在中央,他的左右,分别是神情肃穆的石磊和方志新。
他亲自从礼兵手中,接过了那两副崭新的、代表着“公安厅长”和“常务副厅长”的肩章。
他走到石磊面前,这个跟随他从“暗剑”一路走来的、沉默寡言的汉子,此刻眼眶微红。
“石磊,”祁同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亲手将那枚肩章按在了石磊的肩上,“从今天起,汉东省十万公安干警的荣辱,这面盾牌的清白,都交给你了。这,不是权位,这是汉东最重的担子。”
“是!保证完成任务!”石磊的声音嘶哑,却吼出了他此生最大的音量。
祁同伟又转向方志新,这位饱经风霜、一度被埋没的老刑警,此刻也已是热泪盈眶。
“老方,”祁同伟为他换上肩章,“‘指挥中心’是我的大脑,而你,就是我刺向黑暗的那把最锋利的剑。替我握好它,别让它生锈。”
“是!祁书记!”方志新立正敬礼。
三位从血与火中走出的战友,三位汉东政法系统的最高掌权者,在这一刻,完成了他们庄严的权力交接。
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两位最值得信赖的“左膀右臂”,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整个汉东省的“刀把子”,已经彻底、完全地,握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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