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个叫萨阿罗的胡商留给我的?”夏芷澜问道。
“是的,殿下。”欧阳丰道:“我们就等着盼着您回京城,好亲手交给您呢,谁知您竟然亲自过来取了。”
夏芷澜首先拆开信封,只见里面写道:
“夏之岚吾弟,兄长已在京城面见圣上,顺利完成进贡贸易之事。念及与贤弟十五日之约,特在京中多候三日,却始终未见贤弟归来,故先行返归西域。途中挂念贤弟安危,望一切顺遂。
龟兹国乃我家乡,风沙壮阔,驼铃悠长。若贤弟得闲,恳请携家人来此游历,届时必扫榻相迎,共饮葡萄美酒,同赏大漠孤烟。
另留赠诃梨勒种子十颗,义弟可闲来种之,保持光照时常浇水即可养活。其果实可调饮品,风干后可入药材,止咳嗽除风疾尤其有效。义弟若思兄长,亦可观此树而代之。
愿贤弟身体康健,家业昌隆,诸事皆如意。待重逢之日,再叙兄弟情长。
兄长 萨阿罗敬上”
读完信,夏芷澜瞬间眼眶有些湿润,有这么一位不在意阶级身份,又关心自己的好大哥,真是温暖之至。
她又打开木匣,只见里面用真丝绢帛装着十颗种子,内心更是感慨万千,道是“西域龟兹远万里,不及兄长送我情”啊!
回到王府,夏芷澜赶紧在寝殿前的花坛里,亲自将树种一一种下,这才安下心来找管家盘算王府开支的事情。去洛阳前处理了强占马家茶园和城南周举人祖宅的问题,虽然人家害怕到不敢收回土地,但他还是塞了人家十倍银两做补偿。
目前还有二十余万两外债需偿还,其中十万两的债主是工部。而自己仅依靠每个月的俸禄完全没办法还清这些债务。
夏芷澜看到王府这么大,十一亩地,折合现代有七千多平米,却只住着不到四十人,人均面积远超欧美,实在是过于空旷。不禁想到,如果将府上的土地和房屋租一部分出去,不就可以赚钱啦。忙叫老管家放出风去,看看有无出租机会。
正当两人在合计时,殿外仆役来报:“山南王驾到!”夏芷澜心中又涌出一份感动——今日感动值属实有些超标,这个三哥也待自己如亲兄弟一般啊。
山南王还是如往常一样,给夏之岚来了个熊抱,然后又跟他聊起他去洛阳后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西域诸国遣贡啊、中书令病故职位空缺啊、太子追求曾夫子啊等等。
夏芷澜这才明白,原来昨日太子阴阳我竟是因为吃醋?
她也向山南王讲述了自己在洛阳查案的经过,引得山南王一阵羡慕,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年轻皇子,可能读得万卷书,但还真没行过万里路,所以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有天然的吸引力。
两人聊到最后,山南王起身开口道:“五弟,上次庆成宴没来得及向你请教瘦金体,今日你一定要给我留幅墨宝啊!”
夏芷澜开玩笑道:“三哥,原来你来看我就是为了讨字?”
“五弟,你不知道你的瘦金体横空出世即名动天下么?连模仿你的字体都能卖到几金一幅,现在真是有市无价啊!”山南王道:“这种宝贝,五弟你当然要满足我珍藏一幅的要求了!”
“想我写什么字?”夏芷澜问道。
“你帮我写一篇前朝曹子建的《游仙诗》吧!”
“得亏我熟读中国经典文化诗词,不然还真献丑了。”夏芷澜心道。于是欣然应允,山南王在一旁蘸水研墨,很快夏芷澜一气呵成,十二句诗词跃然纸上。山南王在一旁不住地赞叹,搞得她内心都有些飘飘然了。
“三哥不做捧哏可惜了,”她心笑道。看到山南王一副满意的表情,她趁机说道:“三哥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她指着书房后面的藏宝阁道:“那里放着我之前搜罗的一些奇淫技巧,现在我都不喜欢,也不想要了,你帮我估估价,我想把它们都清走。”
“好好,带我去看看!”
报恩寺大街,荀司空府书房。窗外蝉鸣渐歇,窗内檀香袅袅。荀老爷子正伏案练字,长孙女荀若楠踏入时,他笔尖未停,只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忠”字。
“爷爷。”荀若楠盈盈一拜,目光扫过案上未干的墨迹。
荀老爷子搁笔,转身打量孙女,眼底掠过一丝深意:“若楠,你从洛阳赶来,不是为了叙家常吧?听说你帮五殿下查了洛阳弊案,此事可是真的?”
荀若楠从容坐下,袖中掌心微微攥紧:“爷爷,荀氏三代为国尽力,先祖以忠谏名垂青史,父亲戍边二十载。如今朝堂奸党横行,洛阳选才舞弊案牵扯半数官员,若无人发声,百姓岂不寒心?”
荀老爷子冷笑一声:“荀家退隐朝堂十余年,规训第一条便是‘不涉党争’。你为何违背?”
“爷爷当年厌倦的是无休止的权斗,而今却是国弊需除。”荀若楠抬起眼眸,字字清晰,“您曾说‘忠臣择时而动’,如今不正该是‘时’吗?若年轻一辈皆缩首,荀氏百年清名岂不蒙尘?”
荀老爷子眯眼,指尖叩桌:“五殿下可核实可靠?如今太子势大,你此举岂非押注孤棋?”
荀若楠轻笑,袖中手终是松开:“太子皇子本是一脉。若太子真有储君之德,当会支持振朝纲、荡奸佞。五殿下查弊案是为国锄奸,我观他智勇双全、心怀正义,实乃朝廷之幸。我们助他,也是助朝廷正本啊。”
荀老爷子倏然大笑,案上墨迹颤动:“好个‘助朝廷正本’!你可知上月皇上夜召,敲打老夫‘可有意入朝局’?”
荀若楠神色微凝,荀老爷子接着说道:“那日我避开话题,含糊而过。”他起身踱步,目光灼灼,“当年我退,是因权斗无益国事;而今你进,是因乱局需破。荀家血脉,终究没断!”
荀若楠低下头,掩去眼底泪光:“孙女只是……怕荀氏忠魂,湮于岁月。”
“湮不了!”荀老爷子拍案,声震书房,“你既敢查洛阳案,便莫惧风雨。太子?皇子?荀氏只忠国,不忠人!你且放手去做,爷爷……暗中有棋。”
荀若楠终露笑意,如刃出鞘:“谢爷爷点拨。孙女知晓,今日之局,非独我一人之功。”
荀老爷子大笑抚须,窗外夕阳斜入,照得那“忠”字墨色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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