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草裁缝铺”里空气凝滞,赵婶压抑的啜泣和王建军粗重的喘息声交织,诉说着巨大的冤屈和恐慌。张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看看痛苦的王建军,又看看沉静得可怕的李薇,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家族灾难砸懵了。
李薇扶着几乎瘫软的赵婶坐下,递上一杯温水,声音异常平稳,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赵婶,建军兄弟,别慌。事情既然出了,光哭没用。你们仔仔细细把那天晚上的经过,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越细越好。特别是车停过哪里,有谁靠近过,还有,”她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建军,“那片血衣纤维,你看清了吗?大概什么料子?什么颜色?”
她的镇定像一块磁石,稍稍吸走了些许弥漫的恐慌。王建军用力抹了把脸,努力回忆,声音因紧张而干涩:“那天……我跑长途回来,天擦黑到的家。吃了饭,娘说隔壁村表舅家有点山货要捎到县里,让我跑一趟。我就开了车去……大概晚上八点多到的表舅家,装了货,喝了杯水,停了不到半小时就走了。路上……路上绝对没撞到人!那段路是偏,但我开得不快,也没看见人影!”
“车停表舅家时,有没有人靠近?”李薇追问。
“表舅一家都在屋里……院子外……好像……好像村口二流子张癞子过来晃了一圈,扒着车斗看了看山货,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王建军努力回忆着。
“张癞子?”李薇记下这个名字,“然后呢?直接去的县里?”
“没有……回来路上,车……车好像有点漏油,我怕半路抛锚,就在离镇子不远、老国道旁边那个荒废的农机站院子里停了会儿,想看看……那时候大概晚上十点多了,黑灯瞎火的……我打着电筒看了几分钟,没看出啥大毛病,想着明天再修,就赶紧开回家了。”王建军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谁知道……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公安就找上门了!说就在那农机站往前两三里地的坡下,发现了被撞的人!还说……还说在我车底下找到了带血的布条!”
“布条?什么样的布条?”李薇的心提了起来。
“我没看清……公安就晃了一下……好像……好像是灰色的……劳动布?还是啥……有点硬……”王建军痛苦地抱着头,“我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哪来的!”
灰色的劳动布?李薇的指尖微微一颤。这种布料厚实耐磨,农村常见,但……
“公安说伤者是什么人?穿着什么衣服?”李薇的思路异常清晰。
“说是个外乡的采石工……穿着……好像是深色的旧工装……”王建军茫然地回答。
深色工装?和灰色的劳动布碎片对不上!李薇的心脏猛地一跳!这里有问题!
“那片布条,是在车底哪个具体位置发现的?”李薇紧追不舍。
“说……说是右后轮内侧,一个焊疤的缝隙里,卡得很死,像是……像是故意塞进去的!”王建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被点亮的希望,“对!像是有人故意塞的!我自己洗车修车从来没见过!”
故意塞进去的!栽赃陷害!
所有的线索在李薇脑中飞速碰撞、拼接:偏僻路段、莫名出现的血衣纤维、对不上的布料和伤者衣着、王建军停车检修的空白时间、出现过的闲杂人张癞子、还有那片被精准塞在焊疤缝隙里的布条……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目标就是王建军!或者,更深一层,是针对她李薇?因为她揭开了二十年前的秘密,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她瞬间想到了镇工商所那个眼镜男,甚至更高层可能被“红领巾”厂牵连的人)
“建军兄弟,你仔细想想,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人知道你那天晚上的行车路线?”李薇的声音压得很低。
王建军茫然地摇头:“我一个开车的,能得罪谁?路线……表舅家知道我要去,农机站停了一下……没别人了啊……”
“张癞子!”李薇猛地抓住这个名字,“他知不知道你要去县里?知不知道你车有点毛病可能会停?”
王建军一愣:“好像……我装货时随口抱怨了一句车有点漏油,他当时就在旁边……”
线索似乎串起来了!张癞子有重大嫌疑!但他一个二流子,为何要陷害王建军?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李薇深吸一口气,知道时间紧迫。公安一旦先入为主,很容易就会根据“确凿证据”定案,更何况王建军的身世一旦被揭开,在舆论上就会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赵婶,建军兄弟,你们听我说。”李薇目光沉静,语速加快,“现在最关键的有几点:第一,那片血衣纤维的布料和伤者的衣着对不上,这是最大的疑点!第二,布条卡藏的位置太蹊跷,像是人为!第三,张癞子有重大嫌疑!”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哭,而是立刻行动起来!”她看向王建军,“建军,你马上回去,想办法找到那天晚上穿的衣服,从头到脚,一件都不能洗!公安可能会来取证,你要证明你当时穿的什么!还有,仔细回想张癞子那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她又看向赵婶:“赵婶,您回家去,稳住,谁问都别说太多。尤其是……二十年前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她语气极其严肃。
最后,她看向还在发懵的张强:“张强,你立刻去一趟王家屯,找到表舅,悄悄问清楚那天晚上张癞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呆了多久,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注意,千万别打草惊蛇!”
安排完这一切,李薇的目光投向窗外,眼神锐利如刀:“至于我……我去会会那个张癞子,还有……我去看看出事的那段路和那个农机站!”
“不行!”张强和王建军几乎同时喊出声,“太危险了!”
“放心,我有分寸。”李薇语气决绝,“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建军兄弟是清白的,就必须找出真相!这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薇草’!有人想用这种毒计,这次是建军,下次就可能是我!”
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静、果决和担当,瞬间镇住了所有人。赵婶停止了哭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王建军看着李薇,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和震撼。张强咬了咬牙:“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去王家屯更重要!那边必须问清楚!”李薇断然拒绝,“我自己能行。”
她不再多言,迅速收拾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皮尺、粉笔、一个放大镜(平时用来检查布料的)和一把防身的小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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