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在雷骏那里接连受辱,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他深知常规手段已无法奈何张氏工坊,一个极其阴损的毒计在他心中成型——纵火!
月黑风高夜,正是放火时。
这晚后半夜,工坊众人都已歇下,只有两个守夜的老兵围着火盆,低声聊着天。连日平静,让他们稍稍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工坊背面的围墙下。那里堆放着一些晾晒的豆秸和准备用来制作饲料的干豆腐渣,极易燃烧。
黑影将火折子点燃,扔进干柴堆中。夜风一吹,火苗瞬间窜起,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了!走水了!”守夜的老兵终于发现异状,惊得魂飞魄散,一边敲响铜锣,一边大声呼喊。
火光和喊声瞬间惊醒了工坊内所有人。
李薇披衣冲出房间,看到后院冲天的火光,心猛地一沉!那是原料区和部分成品仓库的方向!
“快救火!”李薇厉声喊道,第一时间冲向水井组织救人,没有丝毫慌乱。她知道,此刻慌乱就是灭亡。
雷骏反应最快,如同猎豹般冲向后院,一脚踹开燃烧的柴垛,试图隔离火源。张富贵和工人们也纷纷赶来,用盆、桶等一切能盛水的工具拼命泼水。
小石头和小花也吓醒了,但看到大人们都在奋力救火,小石头竟拉着妹妹,机灵地去帮忙传递空桶。
火借风势,异常凶猛,尤其是豆秸和干豆渣,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
眼看火舌就要舔舐到旁边的原料仓库(里面存放着大量珍贵的铁豆和药材),李薇心急如焚!那里要是烧了,工坊顷刻间就会瘫痪!
“雷大哥!富贵!先保仓库!”李薇声嘶力竭地喊道。
雷骏闻言,立刻放弃扑打已难以控制的柴垛,转身冲向仓库大门。门板已经被烤得滚烫!他猛地撞开大门,浓烟立刻涌出。
“快!把里面的麻袋搬出来!”雷骏朝里面喊,自己率先冲了进去。张富贵和几个胆大的工人也咬着牙跟了进去。
里面浓烟弥漫,热浪灼人。几人屏住呼吸,拼命将一袋袋豆子和药材往外拖拽。
李薇在外面组织人手接力传递,并泼水降低仓库周围的温度。
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脸上身上全是烟灰和汗水,不少人被灼伤,却无一人退缩。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附近的村民。清水镇的百姓大多淳朴,平日里虽有些红眼病的,但见如此大火,又见张氏工坊的人拼命自救,许多人都自发地提着水桶赶来帮忙。
“快!大家伙帮把手!”
“水井在哪边?快打水!”
甚至醉仙楼的伙计也闻讯赶来支援。
人多力量大。在众人的合力扑救下,火势终于被控制住,并渐渐熄灭。
当最后一缕火苗被扑灭,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工坊后院一片狼藉,柴垛和部分饲料化为灰烬,仓库的门窗被烧毁,墙壁熏得漆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所幸抢救及时,大部分原料和成品保住了,核心的生产区域也未受波及。
李薇看着累得瘫坐在地、满脸黑灰的丈夫、伙伴和工人们,看着许多自发赶来、同样一身狼狈的乡亲,眼眶瞬间红了。
她深深地向众人鞠了一躬:“李薇,谢过各位乡亲邻舍、各位朋友今日救命之恩!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张娘子客气了!”
“都是应该的!”
“哪个天杀的放的火?太缺德了!”人们纷纷回应,义愤填膺。
雷骏走到李薇身边,脸色阴沉如水,低声道:“火起得蹊跷,绝非意外。定是那百草堂所为!”他检查过起火点,发现了明显的纵火痕迹。
李薇咬着唇,点了点头,眼中寒芒闪烁。她也猜到了。
这时,里正和几个衙役也闻讯赶来了(雷骏早就派人去报了官)。勘查现场后,确认是人为纵火。但纵火者手法老练,并未留下明显证据,想要直接指认百草堂,难如登天。
钱掌柜假惺惺地派人送来了一些慰问品,表示“深切同情”,并“严厉谴责纵火凶徒”,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面对如此局面,李薇知道,报官恐怕难有结果。但她并没有绝望,反而被这场大火激起了更强的斗志。
她当着里正和众多乡亲的面,朗声道:“诸位都看到了!有人见不得我们工坊好,见不得乡亲们能多个挣嚼谷的地方,使出如此卑劣手段!但火烧得掉房子,烧不掉我们的志气!工坊,我们会重建!而且会建得更好!以后工坊还需更多人手,工钱也会提一提,只要肯干,我李薇绝不会亏待大家!”
这番话,既是表态,也是反击!她要将对方的破坏,转化为凝聚人心、扩大工坊的机会!
果然,乡亲们听后,更加同情工坊,谴责纵火者,并对李薇承诺的更多工作机会充满期待。
送走众人后,李薇立刻投入重建工作。她不仅修复了被毁的部分,更是重新规划了布局,加大了防火间距,修建了更大的蓄水池,还让雷骏设置了更严格的夜间巡逻制度。
经此一役,张氏工坊非但没有垮掉,反而内部更加团结,与周边村民的关系也更加融洽。李薇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暗处的钱掌柜,发现纵火竟然都没能击垮李薇,反而让她赢得了更多支持,气得几乎吐血,却又一时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李薇忙于重建工坊时,她并不知道,那场大火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大火的高温,无意中烘烤了堆放在仓库角落的几袋她正在进行发酵试验的豆酱(尝试做酱油的半成品)。当时抢救仓促,并未留意。
几天后,当工人清理现场时,意外地发现那几袋被火燎过的豆酱,竟然散发出一种异常醇厚浓郁的酱香!其风味远胜之前的所有试验品!
工人连忙报告给李薇。
李薇好奇地上前查看,用手指沾了一点品尝,顿时眼前一亮!
这味道……竟比她前世吃过的许多酱油还要鲜美!高温灼烤,莫非阴差阳错地加速了某种发酵过程,或者产生了独特的风味物质?
“因祸得福……这真是因祸得福啊!”李薇惊喜交加。
她立刻将这几袋“火燎酱”单独收藏起来,作为重要的“菌种”,开始深入研究这意外的发现。
也许,一款足以风靡整个清水镇甚至更广阔市场的全新调味品——张氏酱油,即将在这场劫难后的灰烬中,诞生!
危机与机遇并存。李薇的工坊,在经历了烈火洗礼后,仿佛涅盘重生,即将迈向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而暗处的敌人,绝不会甘心失败,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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