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的反击指令迅速下达。张建国虽心中忐忑,但见小妹神色决绝,也只得硬着头皮,混入茶肆酒楼,用他那套市井方式,半真半假、添油加醋地将“宫内试用引同行嫉妒”的风声放了出去。果然,坊间议论的风向开始变得复杂,不再是一边倒的质疑,多了许多猜测和观望。
而雷骏那边,则动用了更隐秘的关系,日夜打探太医署的消息。京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但军中旧友自有其门路。三日后,雷骏带回了一个关键信息:近日主要负责小皇子饮食调理的,是太医署一位姓钱的太医。这位钱太医医术尚可,但为人颇好钻营,与宫外多家药堂交往甚密,其中与百草堂总堂来往尤为频繁,其侄儿更是娶了百草堂刘理事夫人的远房侄女。
线索指向已然明确!
“钱太医……百草堂……”李薇眼中寒光闪烁,“这就说得通了。定是百草堂通过钱太医,要么在贵人稍有不适时夸大其词,要么干脆在诊断时做了手脚,将贵人不适的原因隐隐归咎于我们的食物‘性味过于浓厚,不易克化’,从而让尚膳监不得不停用!”
“东家,即便猜中,我们无凭无据,也难以揭穿啊。”雷骏皱眉道。
“直接揭穿自然不可能。”李薇深吸一口气,她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但我们或许可以……釜底抽薪!”
她看向雷骏:“雷大哥,你能否想办法,将钱太医与百草堂过从甚密,尤其是其侄儿联姻的消息,用一种看似无意的方式,透露给太医院内可能与钱太医有隙,或者更为正直的太医?甚至……看看能否传到那位陈公耳中?”
雷骏略一思索,重重点头:“可以试试!太医院并非铁板一块,总有利益纷争。我认识一位告老的老太医,与现任院使有些交情,或可借他之口。”
“好!此事需极其谨慎,务必不能让人查到我们头上。”李薇叮嘱道,“同时,我们要做另一手准备。”
她铺开纸张,开始研墨。张建国好奇地问:“小妹,你这是要写状子告他们?”
李薇摇头,笔下不停:“不,我要写一份‘请罪兼陈情表’。”
“请罪?”张建国和雷骏都愣住了。
“没错。”李薇笔下如飞,语气冷静得可怕,“既然常爷说贵人因脾胃不适停用了我们的东西,那我们就‘认下’这个由头。但认罪的方式,有讲究。”
她很快写就一篇言辞恳切、姿态极低的陈情表。文中,她先是为自己“技艺不精”,所呈之物“未能完全契合贵体”而“惶恐请罪”。接着,笔锋一转,开始详细阐述“龙凤天香”与“八珍益气”的配方理念,尤其强调其选用食材药材的平和特性与健脾开胃的原理,并附上详细的性味归经说明(隐去关键配比),试图从学理上证明其安全性。最后,她“泣血”陈情,言明张氏工坊世代清白,工艺严谨,绝无半点不洁,如今遭此变故,恐累及家族声誉与工坊百余雇工生计,恳请有关方面明察,还工坊一个清白。整篇文章,看似请罪,实则是为自己产品的安全性和工艺进行辩护和解释,并将问题巧妙地引向“是否因个体差异或外部原因导致不适”,而非产品本身质量问题。
写完后,李薇并未将其递给任何衙门,而是仔细封好,再次拜访了同仁堂大管事。
她将陈情表交给大管事,恳切道:“大管事,宫内之事,民妇深感惶恐,恐连累同仁堂声誉。此乃民妇一点辩白之心迹,虽知人微言轻,但仍望能上达天听,至少让常爷爷知道,我张氏工坊对此事之重视与惶恐。即便最终无法得用,亦盼能留个明白。”
她此举有多重用意:一是向同仁堂和常爷再次表明态度和产品的安全性;二是留下书面记录,万一将来百草堂用更卑劣的手段陷害,这份陈情表或可成为一份证据;三是以退为进,将“个体差异”和“外部原因”的疑问种子,悄无声息地种下。
大管事接过陈情表,神色复杂地看了李薇一眼。他自然明白这份东西的分量和李薇的意图。沉吟片刻后,他叹道:“李东家,你真是……心思缜密。罢了,此事我同仁堂亦有牵连,这份陈情,我会设法转呈常爷。但结果如何,老夫不敢保证。”
“多谢大管事!无论结果如何,民妇永感大恩!”李薇深深一礼。
做完这一切,李薇回到客栈,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等待和祈祷。
时间一天天过去,谣言在张建国的搅和下渐渐失去了杀伤力,但新的订单依然没有,百草堂的眼线依旧存在。京城的天空,似乎永远蒙着一层灰霾。
就在李薇几乎要以为所有努力都已石沉大海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傍晚,敲响了客栈的房门。
来者是一位身着青衫、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气质儒雅,与百草堂那位阴鸷管家截然不同。他递上一份素雅的名帖,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地址和“陈府”二字。
“李娘子,我家主人请娘子过府一叙。”中年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李薇心中剧震!陈府!是那位陈公!他终于直接出面了!
是福?是祸?陈公在此刻见她,意味着什么?
李薇强压住狂跳的心,恭敬回道:“请先生稍候,容民妇换件衣裳,即刻便随先生前往。”
她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或许真的到来了。这场京城风雨,终于要将她卷向真正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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