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棋手,在三块截然不同的棋盘上同时落子,每一子都精准而有力。
**西南线:鬼愁林中的转机**
收到李薇“迎难而上,因地制宜”的指示,周管事与两名新抵达的年轻匠人,在当地一名胆大的猎户向导下,冒险进入了“鬼愁林”。林中瘴气弥漫,藤蔓缠结,果然凶险异常。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不仅成功采集到了足够的“木姜子”,更在一位隐居林中、曾是峒内酿酒高手的残疾老人口中,得知了利用当地一种野果发酵液来中和木姜子过于刺激的香气、并激发其深层风味的秘法!
结合老者的提示与工坊的技术,两名年轻匠人日夜不休地试验,最终成功将处理后的木姜子与工坊的酱油基底融合,创制出了一款兼具苗家酸辣风情与酱油醇厚底韵的 **“苗岭香醋”** 和一款风味独特的 **“木姜子酱”**!
当周管事将这两款新品呈给阿普土司时,那复合而奇妙的香气、以及恰到好处地迎合了本地口味又带来新鲜感的味道,终于打动了这位固执的苗王!他亲自品尝后,眼中放光,大手一挥:“好!这东西,合我苗家的胃口!你们的诚意和本事,我黑水峒认了!合作之事,可以详谈!”
西南战略,凭借技术与机缘,终于叩开了第一道,也是最艰难的一道门户。
**朝廷线:以退为进的智慧**
面对“官督商办”的僵局,李薇没有选择硬顶,而是展现了高超的政治智慧。她联合几位大商号东家,精心拟定了一份 **《酱油行会自治章程(草案)》** ,主动提交给户部和相关衙署。
这份章程的核心是 **“自我规范、质量溯源、利益共享”** 。它承诺行会成员将严格遵守统一的质量标准(实际上是以张氏工坊的标准为蓝本),建立产品溯源体系,并承诺将每年利润的一定比例,用于支持朝廷的漕运维护、边关粮饷等公益事业。更重要的是,章程明确提出欢迎朝廷派员“观风”(即监督),但经营决策权仍由行会自主。
此举极大缓解了朝廷对“商贾失控”的担忧,将“官督”的强硬管控,转化为“官监”的温和监督,同时又保住了行业的核心自主权。许多中间派的官员认为此方案切实可行,既维护了朝廷体面,又能保证税收和市场稳定。反对的声音虽然仍有,但已难以形成压倒性优势。僵局出现松动。
**内政线:恩威并施的驭下**
对于赵成与钱广的争执,李薇分别召见了二人。
她对赵成说:“开拓之心不可无,然须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亦需‘粮草先行’。西南之事,我予你临机决断之权,但大额预算,需与钱主事共同署名,此为制度,不可僭越。”
她对钱广说:“守成之责不可卸,然须知‘财如水,活则生利,滞则成腐’。非常之策,需有非常之投入。我准你严格审核之权,但若因锱铢必较而贻误战机,你需担责。”
随后,她召开三部联席会议,明确宣布:“西南开拓,乃工坊未来三十年之基,优先级最高!预算设立专项,由总理事堂直接监管,赵主事负责执行,钱主事负责审核,孙主事提供技术保障。三者协同,功过一体!”
这番恩威并施、责任捆绑的组合拳,彻底平息了内部的纷争。赵成获得了授权,钱广保住了原则,孙墨得到了支持,三人不得不放下成见,开始真正协作。
**暗线:海上的低语**
就在李薇忙于应对明面上的三线作战时,陈老礁从沿海发回密报:伪装成商队的“海鹞子”残部,活动愈发频繁,他们似乎在吕宋一带与某支西洋船队接触密切,并且,有迹象表明,他们正在大量收购硫磺和硝石!
这个消息让李薇脊背发凉。“鹞王”不仅在修复力量,更可能在谋求获取火炮乃至自制火药的能力!未来的海上冲突,必将更加残酷。
她立刻密令“海事事务部”,加快小型护航船队的组建步伐,并拨付重金,通过隐秘渠道,设法从澳门的葡萄牙商人手中,购买几门轻型火炮用于仿制和研究。同时,她指示西南勘探队,在与黑水峒的合作中,要特别注意寻找和储备硫磺、硝石等战略物资。陆海两线的防御与反击体系,必须在“鹞王”完成蜕变之前,初具雏形。
三线作战,暂告一段落,且都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李薇没有丝毫松懈。西南的合作刚刚起步,朝廷的章程尚需最终核准,内部的协作仍需磨合,而海上的阴云愈发浓重。
她站在窗前,望着北方。那里是京城,是权力中心,也是风暴眼。
“黑水峒的门开了,朝廷的口子松了,内部的钉子摁下了……”她喃喃自语,“但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开始。‘鹞王’……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她转身,目光落在地图上那片广袤的西南山区和浩瀚的南海。一个新的、更加宏大的战略构想,在她心中渐渐清晰——或许,陆与海的命运,本就一体。西南,不仅是工坊的退路和新市场,未来,也可能成为扼守海上威胁通向内陆的咽喉!
棋局愈发复杂,而执棋者李薇,眼神依旧清明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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