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李锐张着嘴，喉咙有些发干，眼睛死死盯着光屏上那几行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的文字。
尤其是“xoY载体-10”项目名称，以及后面紧跟着的“乔安义”、“司晨”那两个名字后面，刺眼夺目的标注——“权限等级：宙斯”。
宙斯级……
那是RS内部传说中的最高权限等级！
据说只有各研究所的创始元勋和极少数缔造了历史的国宝级人物才拥有。
这意味着乔松林的父母不仅仅是RS的成员，而且是屹立于这座科学金字塔最顶尖、掌握着核心奥秘的巨擘！
而乔松林本人……他根本不是什么需要被防备、被审视的潜在威胁或异常个体。
他是RS自身倾注心血、创造并观察了十余年的“实验品”！
周兆明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扫过档案最后一行那行不起眼却石破天惊的备注——“载体个体对自身项目身份及父母真实背景不知情”。
一个被研究所内部某些标准评定为“阶段性失败”而终止近距离观察的试验品。
却在脱离严密监控之后，于世俗生活中开始无意识地、零星展现出某些可能彻底颠覆原项目结论的非凡能力？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是当初的评估出了致命错误，还是发生了计划外的未知变异？
或者，还有他们无权知道的更深层次的意义！
这早已不再是简单的背景筛查任务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钧重压：“立刻将解密档案进行最高等级加密封存。关于目标乔松林的所有调查行动，无论明暗，全部无限期暂停。等待第七研究所现任所长……或者，直接等待他父亲乔安义本人，以及拥有‘宙斯’权限的元老们的进一步指示。”
他的目光再次无法控制地扫过“权限等级：宙斯”那几个仿佛散发着无形威压的字眼。
“这件事，已彻底远远超出了你我的职权和处理范围。”
*****
负四层，冰冷的金属走廊尽头，检索结果取证室内。
磐石和夜枭已经等待了许久，面前的取证员在光屏上反复操作核对，最终却面露难色。
“两位，筛查室那边有指令，关于乔松林的检索结果文件，需要由他们的人亲自交接给你们。我这里无法直接调取给你们。”取证员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歉意。
年轻的夜枭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却涌上一阵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反常的流程！
看样子这次真的撞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鱼！
虽然他们从未遇到过需要筛查室亲自交接结果的情况。
“钱昆，”夜枭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冷厉对磐石说道，“这个老队员，怕是忘了RS的栽培和纪律了。等这次事情查实，一定要向上面汇报他的问题！”
磐石浓密的眉毛立刻拧紧，抬手制止道：“夜枭！在没有看到确凿证据之前，不要妄下论断，更不要怀疑一位前特战队队员的忠诚！”
“现在这状况，不就是证据了吗？”夜枭不服地反驳，觉得磐石太过保守。
磐石摇了摇头，目光沉稳：“RS特战队，没有叛徒。先耐心等待，一切等看到文件再说。”
在他心中，每一位曾宣誓效忠并为之流血的队员，其忠诚都不容轻易质疑。
那些因伤退役的队员，更是值得尊敬的存在，RS给予他们一定的特殊权限融入社会生活，本身也是一种信任和庇护。
几分钟后，墙角的通讯器响起，取证员接听后，转向他们：“筛查室的人到了，请两位去二号会客室。”
“谢谢。”磐石沉声道，对夜枭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走向那条他们熟悉的、却感觉今日格外漫长的走廊。
推开二号会客室的门，里面只坐着一位看起来比磐石年轻些，却又比夜枭年长几岁的男子。
他穿着RS内部文职人员的制服，肩章显示其级别不低，神情平静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正是李锐。
“坐。”李锐没有起身，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语气平淡，“我是情报甄选筛查室的李锐。”
磐石点点头，拉着还有些不情愿的夜枭在李锐对面坐下。
“关于你们申请调取的，针对目标‘乔松林’的深度筛查报告，”李锐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经过最高级别审核，申请予以驳回。并且，关于此人的所有相关信息，已全部列入绝密封存状态。从现在起，不许再进行任何形式、任何级别的调查与接触。”
“什么？驳回？”夜枭刚沾到椅面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慨，眼神锐利地盯向李锐，“为什么？我们要求给出合理解释！或者进行最高级别的复查！”
李锐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意：“你现在面对的，就是最高级别的最终意见。”
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面前那份看似单薄、实则沉重的电子备忘录屏幕。
夜枭还想争辩什么，甚至想上前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却被磐石一把牢牢按住手臂。
“我们明白了。”磐石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震动。
他用力拉着几乎要炸毛的夜枭站起身，“感谢通知。我们这就离开。”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房门时，李锐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不高，却清晰地钻入他们耳中：
“等等。额外提醒你们一句——执行外勤任务时，最好主动避开乔松林。他，不是你们这个权限等级能够触碰的存在。甚至，如果日后你们偶然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之处，可以按规定渠道报告。但在报告之前，首要任务是，用你们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为他做好‘异常’的遮掩工作。”
磐石的脚步在门口瞬间僵住，宽厚的背影似乎凝滞了一瞬。
足足过了两秒，他才沉声回应，声音有些发干：“……是。记住了。多谢提醒。”
说完，他几乎是用强硬的力道，将仍满心不甘、频频回头的夜枭拉出了会客室。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会客室内，李锐看着重新合拢的门，这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个临时指派下来的审核任务，压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怎么就这么“好运”，摊上了审核关于这位“祖宗”的调查申请？
那个前特战队员钱昆所描述的“直觉超常”、“判断精准得可怕”，哪里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直觉或运气？
那根本就是基因深度优化与潜能开发后的显性表征！
他所展现的一切非常规能力，绝非偶然，那是RS倾尽资源、由最顶尖大脑亲手铸就的最高科技结晶！
是“曙光”计划唯一成功的体现！
他是RS最珍贵的“作品”，更是那两位拥有“宙斯”权限的创始人的血脉延续！
至于为什么这样一件堪称“国器”的作品，会被放任流落于普通人的世界之中……这其中涉及的秘密和布局，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筛查室负责人能够窥探和过问的。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关于“乔松林”这个名字，在RS内部，已成为一个不能轻易触碰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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