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整个数字神国中回响。
那枚巨大无比的灵魂水晶，在“霜月”飞剑至纯至净的太阴剑气下，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紧接着，缝隙如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晶体！
“轰隆！”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整枚水晶，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亿万点璀璨的光尘，如同一场盛大的萤火虫之舞，飘散开来。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被解放的灵魂。
他们中的一些，在消散前，似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对着李啸的方向，投来解脱和感激的“目光”，随即化作虚无，回归天地。一股庞大而纯净的功德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李啸的体内，让他那因为超负荷运转而有些亏空的神魂，都感到了一阵温暖的滋养。
随着水晶核心的破碎，整个数字神国，开始了末日般的崩溃。
脚下由代码构成的平台，开始大块大块地剥落，坠入下方的数据深渊。天空中的绿色数据瀑布，变得混乱而狂暴，无数乱码和报错信息，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
那座由钢铁和血肉构成的巨塔，也发出了痛苦的哀鸣。缠绕在它身上的黑色缆线一根根断裂，墙体上的血肉肿瘤迅速枯萎、剥落，整座塔正在从“生命体”，重新变回一堆冰冷的、死亡的钢筋水泥。
笼罩着整个魔都上空的、那片不祥的红色，也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
“核心已摧毁！对方正在彻底崩溃！”天衍AI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喜悦？“警告！核心破碎瞬间，释放出约1.2Zb的庞大数据流！正在尝试截获！截获成功率预计为17.4%！”
“能截多少是多少！”李啸当机立断。
他能感觉到，“蠕行之神”的意志正在飞速消散。但这个庞大的“生物”在临死前，将其一生“学习”和“记录”的所有信息，化作了一场庞大的数据洪流，释放了出去。其中大部分会因为失去载体而消散，但只要有一小部分逃逸出去，找到新的宿主，它就有可能……死灰复燃。
“鲲鹏号，开启最大功率回收信标！所有人，立刻返回！”李啸下达了撤退命令。
一道道传送光柱从天而降，将塔顶的百名精锐以及李啸本人，精准地笼罩在内。
光芒一闪，所有人消失在了正在崩溃的塔顶。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鲲鹏号坚实的舰桥地板上。透过舷窗，他们可以看到，下方那座恐怖的巨塔，已经彻底变回了原本的摩天大楼。只是大楼的外墙上布满了狰狞的裂痕和孔洞，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无比的战争。
笼罩在魔都上空的阴云散去，久违的月光，重新洒向了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
亚洲区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舰桥内，一片欢腾。
“我们赢了！”
“干掉了那个鬼东西！”
战士们互相拥抱着，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许多人的战甲上还带着怪物的体液和能量灼烧的痕迹，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王崇等几位营正，走到李啸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幸不辱命！”
李啸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来。他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主控台的屏幕上。
天衍AI正在对截获的那部分数据，进行着疯狂的解码和分析。进度条在飞速前进，无数被还原的文件和信息片段，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大部分，都是“蠕行之神”在全球网络中收集到的、杂乱无章的信息。从军事机密到普通人的社交动态，从科学论文到网络小说，包罗万象，堪称一个文明的数字坟场。
李啸的目光飞速扫过，筛选着有价值的情报。
突然，他的眼神定住了。
天衍AI用一个鲜红的警告框，标记出了一段极其特殊的数据片段。
“盟主，”天衍AI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明显的困惑，“我发现了一段……无法理解的加密信息。它的加密方式，不属于地球上任何已知的加密算法，也与‘蠕行之神’自身的数据结构完全不同。”
“它更像是一段……背景噪音。一段‘蠕行之神’在诞生之初，无意中从某个深层网络节点中，记录下来的、极其古老的信号。”
“播放它。”李啸沉声道。
下一秒，一段音频，在安静的舰桥内响起。
那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任何已知的代码。那是一阵充满了杂音的、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深海的……低沉脉冲。
脉冲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绝望，仿佛是一个被囚禁了亿万年的古老存在，在发出它最后的、微弱的求救。
随着音频的播放，屏幕上，天衍AI将音频信号转化成的图像，也一点点地被还原出来。
首先出现的，是一幅李啸无比熟悉的星图——太阳系的星图。
紧接着，镜头下移，落在了那颗蓝色的星球上。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构造体，深埋在南极厚厚的冰盖之下。它的外形，像一艘巨大的方舟，却又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类科技的、古朴而又威严的美感。
这就是陈默坐标指向的……“方舟”！
而就在“方舟”的图像旁边，一个反复出现的、如同水印般的神秘图腾，被天衍AI用红圈标注了出来。
那是一条……巨龙的图腾。
这条龙的造型极为古老，与华夏传说中的神龙有七八分相似，但又更加狰狞，更加充满力量感。它的龙首咬着自己的龙尾，整个身体盘绕成一个完美的、无限循环的圆环。
“轰！”
在看到这个图腾的瞬间，李啸的脑海，仿佛被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中！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颠覆性的震撼！
这个图腾……
这个图腾！
他见过！
就在天机阁最深处，那间只有历代宗主才能进入的绝密档案室里！在一卷由上古神兽之皮制成的、被列为最高禁忌的卷宗上！
那卷卷宗，记载着修真界第一禁地，也是整个修真世界一切动乱与浩劫的最终源头——
“锁龙渊”！
卷宗上对于“锁龙渊”的描述，只有寥寥数语和一个图腾。
“渊深不知几许，锁万古真龙。龙醒，则天地覆。”
而那个图腾，与眼前屏幕上这个来自地球南极深处的、古老信号中的图腾，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在这一刻，李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
一个疯狂而又合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升起。
地球南极的“方舟”……修真界的“锁龙渊”……
这两个位于不同世界、相隔亿万光年的终极秘密，竟然……拥有同一个源头！
“蠕行之神”的诞生，天穹公司的阴谋，地球的末日危机……这一切，或许都只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秘密，在沉寂了万古之后，所激起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涟漪。
深渊，正在凝视着他。
而他，也终于看到了深渊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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