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家祖孙二人离去不久，偏厅内尚未完全散去那无形威慑的余韵，包不同便像一只嗅到鱼腥味的猫般，脚步轻快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邀功之色。
“大人！神了！真是神了！”他搓着手，眼睛放光，“您刚才那手……嘿嘿，轩辕家那俩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绿的，尤其是那个轩辕弘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哪还有半点天骄的样子！这下可好，咱们巡天殿的威风，算是彻底立住了！”
李清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少拍马屁。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
“有！必须有！”包不同立刻收敛嬉笑，变得正经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两方面消息。其一，关于海族秘密通道。我们安插的暗线冒险接近了沧溟皇族的营地，虽然没能拿到具体路线图，但偷听到几个关键词——‘漩涌之眼’、‘潮汐暗流’、‘海神印记’。结合属下之前搜集的古籍记载，基本可以断定，海族掌握的那条通道，入口极可能不在主入口附近，而是在秘境东南侧某处海底漩涡之下，需要特殊的海族信物或者血脉之力才能引动并稳定通道。”
“漩涌之眼……海神印记……”李清玄手指轻叩桌面，若有所思。坊市上那银鳞皇子手中的贝壳法器，以及那宫装公主差点说漏嘴的“秘密”，都与这个情报对上了。
“其二，”包不同语气更加凝重了几分，“属下动用了一条埋藏极深的暗线，查探轩辕家此行的真正目的。他们明面上是为秘境资源和对后辈的历练，但暗地里，似乎也在寻找某样特殊的东西。线人只隐约听到‘古老契约’、‘遗失的钥匙’这几个词，具体所指为何，尚未查明。但轩辕毅长老亲自出动，绝不仅仅是为了带小辈见世面那么简单。”
古老契约？遗失的钥匙？ 李清玄眉头微挑。这碧波秘境越来越有趣了，不仅海族有所图，连超然物外的古族也藏着秘密。这“钥匙”会不会与自己得到的那几块古老残片有关？
“做得不错。”李清玄肯定了包不同的工作，“继续监视，尤其是海族和轩辕家的动向，有任何异动，立刻报我。”
“是！属下告退！”包不同躬身领命，胖脸上洋溢着干劲，匆匆离去。能得到监察使的肯定，让他觉得一切冒险都值了。
包不同刚走，崔嵬那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这位痴迷炼器师此刻脸上带着一种极度困惑与兴奋交织的奇异表情，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暗沉沉的金属残片——正是李清玄从星陨商会秘库得来，后又交予他研究的那块。
“大人！大人！奇哉！怪哉！”崔嵬几乎是冲了进来，也顾不得礼节，将那块残片举到李清玄面前，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这材质！这上面的微弱符文痕迹！属下穷尽所知，翻遍古籍，竟无一能完全匹配！但其坚韧程度，远超已知的任何一种顶级灵材！更奇怪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属下尝试用各种属性的灵火灼烧，甚至动用了地肺之火的一丝精髓，它竟毫发无伤！反而……反而像是在吸收火灵力！而且，属下隐隐感觉，它内部似乎自成一体，隔绝一切探查，却又与周围空间有着某种极其隐晦的共鸣！这绝非此界应有之物！”
李清玄接过残片，指尖混沌之气微微流转。果然，那残片再次产生微弱的吸力，表面闪过几乎难以察觉的扭曲符文。他将今日在坊市购得的那块青铜碎片也取了出来，放在一起。
崔嵬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拿起那青铜碎片，仔细感知片刻，脸上困惑更甚：“这……这碎片年代似乎更加久远，气息近乎寂灭，但其本质……与这金属残片竟有某种同源之感？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怪！太怪了！”
李清玄心中念头飞转。星陨商会秘库、坊市地摊、海神宫、古老契约、未知材质、同源碎片……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事物，背后似乎隐隐有一条模糊的线在串联。
“崔嵬，此事暂且保密，继续研究，有任何发现，直接向我汇报。”李清玄将两件东西收回。
“是！是！属下明白！”崔嵬如同拿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捧着那无形的奥秘，念念叨叨地躬身退下了，完全沉浸在了他的器道世界之中。
李清玄沉吟片刻，对韩涧道：“请楚尘师弟过来一趟。”
不多时，楚尘来到厅内。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虚弱，道基之损非比寻常。
“师兄，你找我？” “感觉如何？”李清玄问道。 “死不了，就是动起手来有些提不上气，憋屈得很。”楚尘无奈地笑了笑，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洒脱，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甘。
李清玄点点头，取出那枚得自坊市海族公主的“罚款”灵石袋，推到他面前：“这些灵石，你拿着，去城内各大商会转转，看看能否收到一些温养道基的灵物，不必吝啬花费。秘境危险，你需尽快恢复一些战力。”
楚尘一怔，看着那鼓鼓囊囊的灵石袋，知道这是师兄心意，也不再推辞，重重点头：“好！多谢师兄！我这就去！”他深知恢复实力的重要性，接过灵石袋，风风火火地便出门去了。
厅内暂时安静下来。
柳萱为李清玄重新沏了杯热茶，轻声问道：“师兄，秘境明日便要开启，我们该如何行事？海族有秘道，轩辕家有所图，我们是否要……”
李清玄接过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
“秘道……让他们先去便是。”他语气平静，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从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有定星盘，对空间感知远超他人，他们所谓的秘道，于我们而言，并非秘密。”
他饮了口茶，继续道：“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寻找‘海心玉髓’，治愈楚尘。其次，监控各方，尤其是防范暗影教会趁乱作祟。至于机缘宝物，有缘得之，无需强求，但若有人欲行不轨，危害此域……”
他放下茶盏，声音微冷：“那我这监察使之责，说不得便要行使一番了。”
柳萱看着他智珠在握、沉稳如山的样子，心中那丝因秘境危险而产生的忐忑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定的信任。
“我去清点一下明日所需的丹药和符箓。”她柔声道，盈盈一礼，也退了下去。
李清玄独自坐在厅中，指尖那枚得自海族公主的灵石在指尖翻转。
灵石晶莹，内蕴灵力，并无特殊。但赠与楚尘，既是同门之谊，也是一种姿态。
碧波秘境，龙潭虎穴。 各方势力，粉墨登场。 海族秘道，古族秘辛，古老残片…… 这一切，最终会交织成怎样一幅图景？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
乱才好。 水浑，才好摸鱼。
而他，已然拥有了看清这浑水，并成为最大赢家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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