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着冰冷刺骨的归墟魂玉,韩涧与楚尘不敢有丝毫停留,强撑着几乎到达极限的身体,沿着来路疾驰。
凝滞回廊的压抑与寒意依旧,但归墟魂玉散发出的那股精纯寂灭气息,竟隐隐形成了一层微弱的保护,使得周围的冰晶与幽魂不再像来时那般主动攻击,仿佛将其视为了同类,只是漠然注视着这两个“异类”的逃离。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两人穿越一片由无数巨大冻结冰棱构成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暗蓝色冰棱,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扭曲痛苦的人脸浮雕,发出无声的尖啸!紧接着,一道道半透明的、由极致怨念与死寂法则凝聚而成的灰色影子,如同鬼魅般从冰棱中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封堵了前后去路。
这些“死影”与之前的冰魄幽魂截然不同,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只是一团凝聚的恶意,移动时如同烟雾飘忽,散发出的气息更加阴冷歹毒,直接针对生灵的神魂本源!
“小心!这些东西不对劲!”楚尘虽疲惫不堪,但战斗本能仍在,立刻察觉到这些死影的危险。他试图挥戟攻击,戟芒却如同穿过空气,直接从死影身上透了过去,竟无法造成实质伤害!而死影被攻击后,反而更加凝实,分化出更多,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上来。
一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思维的死寂意念,如同无数细针,疯狂钻向两人的识海!
“唔!”楚尘首当其冲,只觉得脑袋如同被冰锥刺入,眼前阵阵发黑,战意运转瞬间滞涩,动作都慢了下来。他之前硬抗寂灭冰龙,神魂本就受损,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韩涧也是脸色一白,暗影皇血自主护体,灰蒙蒙的皇气屏障剧烈波动,将那无孔不入的神魂攻击大部分挡下,但依旧有丝丝缕缕渗透进来,让他心神摇曳。他尝试以皇权敕令震慑,却发现这些死影似乎并无明确的灵智,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法则造物,敕令效果大打折扣。
“物理攻击无效,神魂攻击是其主要手段!”韩涧瞬间判断出形势,“楚兄,紧守心神!它们惧怕至阳至刚、或者同源更高层次的力量!”
他一边提醒,一边全力催动暗影皇血,试图以更精纯的皇气驱散死影。然而,这些死影数量太多,前赴后继,而且似乎能吸收周围的寂灭死气不断补充,皇气的消耗远大于灭杀的速度。照此下去,两人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楚尘咬紧牙关,试图再次燃烧战意,却感到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显然已无法支撑更激烈的对抗。眼看死影越来越多,灰色的烟雾几乎要将两人吞没……
绝境之中,韩涧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归墟魂玉之上。这块先天神物,蕴含着最本源的寂灭之力。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暗影皇血,介于生灭之间,能否……主动引导、炼化这魂玉中的一丝寂灭本源,使其成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而非仅仅是借用?
这无异于引火烧身!一个不慎,便可能被魂玉中浩瀚的死寂彻底同化,万劫不复!
但此刻,已别无他法!
“楚兄,为我护法片刻!无论发生什么,不要靠近我!”韩涧对楚尘疾声道,随即不顾对方惊愕的目光,猛地盘膝坐下,将归墟魂玉置于双手掌心,紧贴丹田位置。
他闭上双眼,彻底放开了对暗影皇血的压制,甚至主动引导皇血,去接触、去拥抱魂玉中那冰寒死寂的本源之力!
“轰——!”
仿佛在油锅中投入了冰块,又像是在冰川中点起了烈火!
两股同源却走向不同极致的力量在韩涧体内轰然对撞!
比之前在冰眼收取魂玉时强烈十倍、百倍的痛苦瞬间席卷了他!他的身体表面,一半浮现出深邃威严的暗影皇纹,另一半却迅速覆盖上灰色的、代表死寂的冰裂痕迹!皮肤开裂,却没有血液流出,因为血液仿佛也要被冻结!他的神魂在生与死的边界剧烈震荡,意识在璀璨的皇者记忆与永恒的虚无寂灭之间疯狂摇摆!
“韩老弟!”楚尘看得目眦欲裂,却不敢上前,只能拼命挥动断戟,将试图靠近韩涧的死影尽可能逼退,自身神魂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七窍都已渗出鲜血,模样凄惨无比。
韩涧的生机在飞速流逝,身体甚至开始变得有些虚幻,仿佛要融入周围的死寂之中。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寂灭的刹那,血脉最深处,那道属于暗影圣祖的、不屈的皇者意志被彻底激发!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包容的意境从皇血中涌现!
暗影,并非死亡的终点,而是孕育新生与秩序的温床!寂灭,亦非永恒的终结,而是轮回与再造的开端!
福至心灵,韩涧遵循着这股意境,不再对抗,而是以皇血为引,以自身意志为炉,开始强行融合、炼化那一丝侵入的寂灭本源!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而痛苦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舞蹈,在悬崖边漫步。他的身体成了战场,也是熔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韩涧体表那灰色的死寂冰痕,开始一点点被暗影皇纹吞噬、覆盖,最终,所有的皇纹都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灰色光泽,显得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
他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漠与威严。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左眼瞳孔深处,依旧是流转的星河与生灭的暗影。而右眼的瞳孔,却化为了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光彩的深灰,仿佛万物终结的归墟之眼!
他成功了!在生死边缘,他不仅扛住了归墟魂玉的反噬,更是借此机缘,将一丝寂灭本源炼化入皇血之中,使得暗影皇血产生了某种本质的蜕变与升华!
他将其命名为——【寂灭皇血】!
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虽然依旧是元婴后期巅峰,但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带着一种执掌生灭轮回的雏形威严。
他目光扫向周围那些蜂拥而来的死影,右眼那深灰色的瞳孔微微一凝。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那些扑来的死影,就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君王,发出了无声的恐惧尖啸,动作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尘,悄无声息地瓦解、消散,化作了最精纯的寂灭能量,反而被韩涧周身的气息缓缓吸收。
眨眼之间,威胁解除。
楚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涧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融合了一丝寂灭本源、变得更加强大与诡异的皇血,对楚尘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楚兄,我们走吧。”
归途险阻,却成涅盘之机。
寂灭皇血初成,手持魂玉,归程再无阻滞。 修复神晶的希望,又增添了一分坚实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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