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殿那巍峨、狰狞的巨门,在李清玄混沌领域无声的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上古旧的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扭曲挣扎,却依旧无法阻挡那源自本源的混沌侵蚀。
“轰隆——!!!”
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由无数深海巨兽骨骼与万年玄冰铁熔铸的殿门,轰然炸裂!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内激射,却又在触及殿内那股凝如实质的黑暗时,悄无声息地湮灭。
门内,并非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一片无垠的、仿佛存在于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的诡异空间。天空是永恒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扭曲的怨魂在其中哀嚎穿梭。大地是漆黑冰冷的礁石,嶙峋怪诞,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浓郁死寂气息的黑色水流。
而在空间的尽头,一座由无数苍白骸骨堆积而成的巨大王座,悬浮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归墟旋涡之上。王座之上,端坐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纯粹的黑暗、最深沉的怨念以及浩瀚无尽的归墟死寂能量凝聚而成的化身。其身形庞大,勉强维持着类人的轮廓,头戴一顶由扭曲龙角与破碎星辰构成的暗黑冠冕,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两个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归墟黑洞,投射出冰冷、疯狂,却又带着一丝万古沧桑的视线。
仅仅是目光扫过,楚尘、武罡等心志坚毅之辈,便觉神魂冻结,气血凝滞,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拖入那永恒的寂灭之中!连混沌道兵军团的行动都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这便是海皇!即便并非本尊亲临,仅仅是一具承载了其部分意志与力量的化身,其威压也已远超化神初期,达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层次!
“蝼蚁……你们,终于来了。”
海皇化身开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识海深处,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与无尽的威严,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撼动心神的恐怖力量。
“毁我祭坛,杀我皇子,策反我族……尔等罪孽,万死难赎!”
滔天的杀意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整个骸骨空间都在震颤,那无尽的怨魂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
李清玄立于队伍最前方,混沌领域全力张开,灰蒙蒙的气流将身后众人护住,硬生生顶住了这恐怖的威压。他目光平静地直视那王座上的黑暗身影,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空间:
“罪孽?掀起海啸,侵我疆土,屠戮我族,以万灵血祭,行那污染圣心、逆天复生之举……海皇,究竟谁,才是罪孽深重?”
“哼!” 海皇化身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那归墟般的眼眸中,疯狂之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背负了万古重担的疲惫与……决绝?
“尔等只知眼前得失,岂知天地之危,万界之劫?!” 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愤怒,“本皇所做一切,非为一己之私,乃是为了……对抗那终将吞噬一切的‘万界之暗’!”
“万界之暗?” 李清玄眉头微皱,这个词,他似乎在玄天尊者传承的某些古老禁忌记载中,见过只言片语。
“没错!万界之暗!” 海皇化身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它自虚无中诞生,是秩序的终结,是法则的坟墓,是连归墟都无法容纳的终极寂灭!它正在蔓延,侵蚀着一个又一个世界!葬星海,不过是它蔓延路径上,微不足道的一站!”
它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与嘲讽:“你们以为本皇发动战争,是为了掠夺资源,重现远古荣光?可笑!本皇是在积聚力量!唯有汇聚此界所有生灵的血肉与魂能,唤醒远古海皇完整的意志,再以被污染的‘圣心’为祭品,方能短暂打开通往‘暗渊’的通道,以寂灭对抗寂灭,将‘万界之暗’的触须,阻挡在此界之外!”
“血祭亿万生灵,只为阻挡一个虚无缥缈的威胁?这便是你的理由?” 玉衡真人(通过特殊手段观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透过李清玄传来的影像响起。
“虚无缥缈?” 海皇化身猛地站起身,那由黑暗能量构成的身躯仿佛撑起了整片天空,无尽的威压让空间都在崩裂!“尔等可知,那‘墟寂’之力从何而来?那便是‘万界之暗’渗透此界,污染法则所逸散出的微不足道的一丝气息!若非本皇以皇庭之力镇封、转化,尔等早已在无知无觉中,化为那黑暗的养料!”
它指向李清玄:“还有你!混沌道体!你以为你的存在是偶然?混沌,是演化万物的源头,亦是‘万界之暗’最渴望吞噬、最忌惮的力量之一!若非本皇需要积聚力量,无暇他顾,岂容你成长至今?!”
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战争的起因,海皇的疯狂,竟然是为了对抗一个更宏大、更恐怖的灭世危机?而他们一直与之死战的海皇,竟是在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试图“拯救”这个世界?
荒谬!残酷!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
突击部队中,出现了短暂的骚动和茫然。如果海皇所言非虚,那他们此刻的行为,岂不是在自毁长城?
李清玄的瞳孔也是微微收缩,心神剧震。但他道心坚定,迅速压下杂念,沉声道:“即便你所言为真,以牺牲亿万无辜者为代价,换取所谓‘拯救’,此道,亦非正道!天地自有其运行法则,万物皆有生存之权!你的方式,与那‘万界之暗’的吞噬,又有何本质区别?!”
“妇人之仁!” 海皇化身咆哮,黑暗能量如同怒潮般汹涌,“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世界的存续,必要的牺牲,无可避免!尔等阻我,便是将此界推向毁灭的帮凶!”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清玄眼神锐利如剑,混沌气息冲天而起,“你的牺牲,非我等所愿!
你的道路,亦非此界唯一选择!若有劫难,我辈修士,自当挺身而出,寻那众生共存之道,而非如你这般,行此绝灭之事!”
“冥顽不灵!” 海皇化身彻底失去了耐心,那归墟般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淹没,无边的杀意与黑暗能量如同决堤洪流,轰然爆发!
“既然尔等执意寻死,那便……成为本皇对抗‘万界之暗’的最后一份祭品吧!”
骸骨王座崩碎,归墟旋涡咆哮,海皇化身携带着碾压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李清玄与突击部队,发出了毁灭的一击!
真正的敌人,或许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之中。但眼前的战斗,关乎当下亿万生灵的存亡,已不容退缩!
李清玄深吸一口气,混沌开天的意境在周身流转,目光坚定。
“战!”
无论真相如何,先斩了这尊妄图以众生为棋子的所谓“皇者”,再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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