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帅帐外的雪地上留下几行脚印,很快被新落的雪花盖住。京城户部偏堂内,烛火跳了一下。
李瑶放下手里的军报。连弩营用了三倍配额的箭簇,冬衣补给卡在陈州驿站,迟迟送不到前线。她把纸页翻过来,背面是户部昨日呈上的收支清单,红字标出的亏空越来越大。
她叫来留守的财政官员。五个人站在桌前,手里捧着记录册子,额头上有细汗。一人开口说,要不加田税。去年已经征过一次特别赋役,百姓种地的人少了,牛也死了不少,再收恐怕撑不住。
李瑶摇头。不能从农民身上再压了。她问今年商路通行的情况。闽越那边海船照常出港,中原几大商会的车队也没断过货。只要官道安全,他们愿意走长途。
“那就换个地方收。”她说,“战事拖得久,军需耗得多,这些不是田里长出来的,是商人运来的。”
有人皱眉,说重商不合祖制。自古以农为本,若让商贾获利太多,怕动摇国体。
李瑶没反驳。她提起父亲从前讲过的一句话:民富则国强。没有钱粮流转,边关将士穿什么?用什么?
她决定设战备物资协调司,由官府牵头,和商人签订单。布匹、铁料、药材,按量生产,按时交货。官府先付三成定金,货到七日内结清全款。这样商人能周转,朝廷又能控住价格。
第二天,各大商会的代表进了金水桥畔的议事厅。他们穿着厚袍,袖子里揣着笔算的小本。有人直接问,要是货物在路上被劫了怎么办?去年有支队伍在太行山丢了整批麻布,至今没赔上。
李瑶说,官府会派兵护送。重要线路安排巡骑,驿站加岗。若真出了事,经核查属实,损失由官库补偿一半。
另一个商人问,定金能不能提到四成?现在铜钱紧,各家都在囤货,三成不够铺底。
李瑶想了想,点头。但有个条件——必须接受抽查。每批货里抽三件验成色,若有掺假或缩水,罚没全部尾款,三年内不得参与官单。
桌上安静了一会儿。有人低头记下条款,有人互相交换眼神。最后,最大的绸缎商站出来,说可以试试。只要规矩明,他们不怕做。
协议定了下来。当天下午,第一批订单发往各州。铁匠铺接了三万斤刀具柄的活,药坊要供五千包止血散,棉庄连夜赶工两千套军袄。
可没过两天,问题来了。各地仓廪上报的数据对不上。许州说存粮还有八万石,可实际调拨时只出得六万。兖州报铁料充足,结果运车到了才发现库存早空了半个月。
李瑶召来负责统计的吏员。他们支吾着解释,有的说地方官怕担责,故意少报;有的说驿传延误,消息滞后。
她不再听。回到密室,打开空间系统的界面,启动信息整合功能。各地仓库的记录、商队进出城的时间、驿站马匹调度情况,一条条数据汇入虚拟沙盘。系统自动比对,生成一张带颜色标记的地图。
红色的是紧缺区,北境三州最明显,缺铁少布。黄色的是滞留点,几个中转城的物资堆着不动,卡在审批环节。绿色的是富余地,江南几府秋粮刚入库,库存宽裕。
她拿笔在图上划了几道线。关闭三条非紧急运输线,把车马集中调往北方。下令从湖州、衢州调两成存粮北运,同时催促扬州铁厂加快锻打进度。
又在边缘写了一行字:每月查一次周转效率,误期者问责。
这还不够。税收还是太少。田赋一时难增,只能从商税入手。她让人重新核算过往三年的交易税,发现许多大宗买卖走的是“零散贩售”名目,逃掉了应缴份额。
她推出新规:凡单笔交易超五百贯,必须登记备案;跨州大宗货运,按货值加征一成战备附加税。但小商户、日用杂货不在其列。
商人又有意见。说这税设得突然,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罚了钱。
李瑶亲自接见申诉的代表。她说,规矩提前五日已贴在各城税所门口,公告写了三次。有人没看见,是自己疏忽。但头一个月确实有混乱,允许补报,不追罚。
她也做出让步:附加税只收半年,半年后视战况决定是否延续。若边境安定,立刻取消。
消息传开,争议慢慢平息。越来越多商人开始主动申报大单。他们发现,只要合规,官府付款比以往快得多,还不拖欠。
一个月后,第一批按新机制运作的物资抵达边关。李骁打开装满箭杆的箱子,检查木料干燥程度,满意地点了头。他写信回来,说前线士气稳住了,装备补给跟得上。
李瑶在灯下看完信,吹熄了蜡烛。窗外天还没亮,街上偶尔传来车轮压过青石的声音。新的一批订单正在装车,准备出发。
她在案上摊开一张新纸,写下几行字:
提高南线三个码头的通关效率;
在五个中转城设立临时查验点;
与三家大商号协商预付五成定金的试点。
笔尖顿了顿。她抬头看向门外站着的传令吏。
“把这些送去户部主事那里,加盖印信后立即下发。”
文书交出去后,她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几天没睡好,眼睛发涩。但她没起身。桌上还堆着十几份报告,有说某地私抬米价的,有报商队遭劫的,还有请求增派护卫的。
她拿起最上面那份,翻开第一页。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名年轻属官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刚到的急件。
“公主,出事了。”他说,“徐州漕运码头,昨晚被人烧了两艘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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