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尧没能如愿将池水安稳地带回家。警车抵达后，几名警员快步上前，俯身查看楚君威的伤势，联系救护车把楚君威送去医院。然后要求所有在场的人，都去警局做笔录。
没过多久，江烨带着律师赶到警局。楚君尧低声交代了几句关于后续处理的安排，让江烨和律师留下善后，自己则转身往走廊走，想带池水回家休息。
来到走廊拐角，他顿住了脚步 —— 池水正坐在长椅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没有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只是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走廊里的荧光灯管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每隔几秒就会发出 “刺啦刺啦” 的电流声，像是老旧的收音机在挣扎着发声，在寂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楚君尧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支檀香木发簪，指节泛着青白；她嘴唇微微颤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空洞。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场打斗，她思绪混乱、心乱如麻。失忆后被压抑的情感喷涌而出，剧烈地头痛让她面色苍白。
楚君尧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柔和：“池水，我们先去休息好不好？这里太凉了。” 他伸出手，想轻轻碰一碰她的肩膀，却看见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惊扰的小鹿。
他的心猛地一沉，才意识到刚才那场打斗，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场惊吓，更是撕开了失忆后伪装的平静，将那些被遗忘的痛苦和不安，重新翻涌到了眼前。楚君尧没有再强求，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与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用自己的身影挡住了一部分刺眼的灯光，试图为她隔绝掉一些外界的纷扰。
没过多久，手下轻手轻脚地送来保温杯和厚毛毯。楚君尧接过东西，脚步放得极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喝点热水吧。” 他刻意放软了声音，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一点动静就吓着她。
池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空洞又茫然，只有眼底深处藏着的脆弱与无助，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剑，直直刺进楚君尧的心脏。
“水儿，先回家睡一觉吧。” 楚君尧保持着蹲姿，与她平视，犹豫了几秒，才轻轻抬起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羽毛，“明天我再陪你来……”
“我要等池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幽幽的声音打断。池水的声音很低，带着丝沙哑，却透着执拗，“等他一起回家。”
楚君尧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将毛毯轻轻搭在她肩上，然后在她身边的长椅上坐下，静静陪着她，用沉默传递着无声的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突然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池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从长椅上站起身，动作太急，膝盖重重磕在长椅坚硬的金属边缘，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楚君尧下意识伸手想去护她，手臂已经伸到了半空，却还是慢了一步 ——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身体瞬间绷紧的弧度，还有脸上一闪而过的痛意。
可门口只是路过的值班警察，对方看了他们一眼，又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池水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眼中刚燃起的微光又熄灭了，只剩下浓浓的失落。她慢慢垂下头，拖着僵硬的腿，重新坐回长椅上，连揉一揉膝盖的动作都没有。
楚君尧看看她的膝盖，已是一片青紫。心疼的抬头看向池水，可女孩又将目光投在走廊尽头的铁门上。
江烨和律师安静的走过来，律师先是轻轻颔首示意，目光扫过一旁呆坐在长椅上的池水，才沉声道：“楚先生，情况不太乐观。警察现场取证的结果对池唐先生很不利。” 他顿了顿，翻开文件夹，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视频截图，“首先，监控视频清晰拍到是池先生先动的手。另外，现场有旁观者用手机录下了后续过程，视频里能清楚看到，楚君威先生已经住手了，可池先生还是继续出手，最后导致对方昏迷。现在对方律师已经明确表示，要以故意伤害罪起诉池先生。”
律师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又看向一旁的池水。女孩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律师轻轻叹了口气，才继续对楚君尧说道：“我们这边也提出了楚君威曾非法拘禁和绑架池水小姐的情况，试图以此说明池先生的行为存在正当防卫的可能性。但问题在于，以池小姐目前的精神状态，她的证词是否能被法庭采纳，还需要专业医疗机构进行评估。而且，我们这里除了池小姐的证词，暂时无法提供其它有效的证据。更麻烦的是，事发地点在境外，即便我们在国内立案，后续的证据调取、司法协作等一系列问题，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一一解决。”
楚君尧一直皱着眉听着，等律师说完，他低声问道：“知道了，什么时间才能见到池唐？”
“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按照规定，目前案件还在初步调查阶段，家属暂时无法会见。您放心，我会一直盯着这边的进展，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您。”他转头看了一眼池水，接着说道：“您还是先带着池小姐回去休息吧，她现在这个样子，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
楚君尧顺着律师的目光看向池水，心里一阵揪痛。他缓缓走到女孩身边，再次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轻轻捧着女孩的脸，小心地将她的头抬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温声说道：“水儿，你听我说。池唐这边今天肯定是不会有结果了。你在这里一直等着，也见不到他，反而会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乖乖听话，先跟我回家好不好？等有了消息，我们再过来。”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带着一股固执：“我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她的目光又看向远处那扇紧闭的铁门。
楚君尧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用毯子将她包好，然后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
“好，就在这里等。” 他低下头，将池水的头轻轻压在自己的肩膀上，“累了就睡会吧，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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