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夭看着眼前的药草，让她不禁陷入了回忆阿竹初入山门时的情景，萧夭蹲在药田边数第二十七片枯黄的灵草叶时，身后传来的响动差点让她把手里的测灵尺捏断。
“啪嚓”一声脆响，刚翻过的灵田土垄上多了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他怀里抱着个磨得发亮的竹制药箱，粗布裤腿沾满泥浆，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正恶狠狠地盯着她脚边那丛濒死的凝露草。
“你就是萧夭？”少年把药箱往地上一磕，木盖弹开的瞬间，萧夭瞥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青铜药碾和竹制药筛，都是些早该进博物馆的老物件。
“不然呢？”她慢悠悠起身拍掉手上的土，测灵尺在指尖转了个圈，“阿竹是吧？你师父托人送的信上说，你能凭手感断定药材年份，要不要露一手？”
阿竹鼻孔里哼出股气，蹲下身拨开灵草根部的土壤，指尖在枯黄的叶片上快速点过：“凝露草喜阴畏燥，你却种在阳坡。最蠢的是用活水灌溉，这东西根须碰不得流动水汽，三天前就该烂根了。”他忽然抬头，眼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连基础培植都不懂，也配当玄毒司司长？”
萧夭没接话，从腰间布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银色仪器，探头轻轻触碰到灵草根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渐渐趋于平缓，她啧了声：“土壤湿度63%，灵气活跃度17%，确实快没救了。不过你只说对一半——”她忽然抓起旁边的水壶往土里倒了半杯透明液体，“这不是普通活水，掺了蒸馏过的月华水，能锁住土壤里的游离灵气。”
阿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歪门邪道！古法培植讲究顺应天时，哪用得着这些瓶瓶罐罐？”
“哦？”萧夭挑眉，把测灵尺递到他面前，“那你说说，现在它的灵气回升了多少？用你的手感测测。”
少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攥着衣角的手指关节发白。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紧接着是“哐当”的重物落地声。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一个穿着工装背带衣服的少女正骑在半截倒塌的竹篱笆上，怀里抱着个齿轮咬合的铁家伙。她梳着利落的高马尾，发梢沾着草屑，看见院里的景象眼睛一亮，翻身跳下来时还不忘把那堆零件往怀里紧了紧。
“萧夭小姐！我是阿蛮！”少女几步跑到近前，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铁疙瘩，“这是我做的自动洒水器，能根据太阳位置调整角度，就是刚才刹车失灵撞坏了您的篱笆……”
阿竹看着那满是油污的机械零件，眉头皱得更紧了：“玄门之地岂能容这些铁器污秽？灵气最忌金属之气——”
“你懂什么？”阿蛮立刻瞪回去，手指在齿轮上敲得当当响，“这是铝合金材质，我特意做了防腐蚀处理，还刻了聚灵纹呢！比你们抱着那些破竹子强多了！”
“你！”
“你什么你？”
眼看两个半大孩子就要吵起来，萧夭突然指着药田中央的那棵老桂树：“别吵了。看见那棵树没？三天内，阿竹用你的古法让它开花，阿蛮用你的机关术让它结果。谁先做到，谁就能用我的实验室。”
阿竹闻言，不由得愣住了，满脸狐疑地看着那棵桂树，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现在明明已经是深秋时节了，桂树应该早已过了花期，怎么还会开花呢？”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对这一现象感到十分诧异和不解。
“玄门之事，哪有不可能的？”萧夭转身往木屋走，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工具箱在东厢房，阿蛮的零件可以用院里的工作台。对了，晚上饭自己解决，厨房有面条。”
夜幕降临时，萧夭靠在窗边翻看着古籍，听见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响动。阿竹在树下摆了个复杂的阵法，嘴里念念有词地往土里埋着符咒；阿蛮则把她的洒水器改造成了某种旋转装置，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子夜时分，她听见阿竹懊恼地把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接着是阿蛮得意的笑声。萧夭合上书走到门口，只见老桂树的枝桠间挂着十几个小巧的金属灯笼，暖黄的光线下，几片嫩绿色的新叶正悄悄舒展。
“看见没？我这聚灵灯能模拟日光强度，虽然开花难，但催发新叶还是没问题的。”阿蛮擦着手上的油污，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萧夭，“萧夭小姐，你看——”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奇异的香气打断。月光下，老桂树最高的枝桠上，竟真的缀着两朵米粒大的淡黄色花苞。阿竹蹲在树下大口喘气，额头上渗着汗珠，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张燃尽的符纸。
“运气好罢了。”阿蛮撇撇嘴，却忍不住多看了那花苞两眼。
萧夭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花苞和新叶：“都不错。阿竹的催灵符用对了时辰，阿蛮的聚灵灯计算准了灵气波长。”她转身看向两个满脸惊讶的少年少女，“明天开始，阿竹跟我学药材辨识，阿蛮负责改造药田灌溉系统。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厨房冰箱里有冰淇淋，自己拿。”
看着两人僵硬地走进厨房的背影，萧夭抬头望向夜空。今晚的星星格外亮，其中一颗闪烁的频率，竟和她藏在抽屉里的那块现代玉佩完全一致。她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冰凉的玉石表面，似乎正传来微弱的震动。
第二天清晨，阿竹发现自己的青铜药碾旁多了台电子天平，旁边压着张纸条：“今日任务：用两种工具称量同等重量的当归，误差不得超过0.1克。”而在工作台前摆弄零件的阿蛮，则收到了一本翻开的《玄门阵法基础》，书页上用红笔圈出了“五行相生”的章节。
阳光穿过药田的薄雾，照在两个少年少女专注的侧脸上。萧夭站在木屋门口，看着那棵老桂树，昨夜的花苞已经完全绽放，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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