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的雪悄然而至，细碎如盐，洒在将军府的青瓦飞檐上。
西跨院那株老玉兰树裹了层银装，枝桠间已结满毛茸茸的花苞，在凛冽空气中暗自蓄力，等待破蕊而出的时机。
霍锦披着狐裘站在廊下，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寒风里。来京城整整五个月了，从初秋到深冬，她从一个江南小镇的医女，变成了镇北将军府备受争议的三小姐。
“小姐，外头冷，进屋吧。”云珠捧着暖手炉过来，语气里满是关切，“夫人刚派人来说，晚些一起包饺子呢。”
霍锦接过手炉，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微微恍惚。
五个月前，她还在江南的回春堂里为贫民看诊，如今却站在京城权贵的深宅大院里，筹划着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与江湖中立足。
这一切，恍如隔世。
她缓步走回屋内，目光扫过书房桌上摊开的账本和密报。
这五个月里，她以雷霆手段整顿了采买，将天机阁的眼线安插进府中各个关键岗位；回春堂在城南开张，以“平价义诊”之名，悄然成为平民口中的“神医堂”；而她通过空间灵泉培育的特效药，更是让许多权贵暗中求上门来。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小姐，二少爷来了。”门外小丫鬟通报声刚落，霍景辞便撩帘而入，带来一身寒气。
“二哥怎么这个时辰来了？”霍锦忙起身相迎。
霍景辞解下披风，神色凝重地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函：“刚从翰林院机密库中抄录的，关于龙涎玉的记载。”
霍锦心头一跳，忙接过密函。纸张泛黄，字迹古朴，记载着前朝秘辛：龙涎玉并非普通玉石，而是天外陨石核心所化，蕴含着非凡能量。
前朝皇室曾集齐五枚碎片，铸成“天命玺”，据说能窥探天机，掌控时空。
“难怪三皇子如此迫切...”霍锦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间玉镯——那是她将龙涎玉碎片融入空间后，空间反馈给她的护身灵器。
霍景辞压低声音：“更可怕的是，记载中提到，前朝覆灭正是因为争夺天命玺，导致内乱频发，最终被我朝太祖趁机推翻。”他目光忧惧，“如今这碎片重现，恐怕会掀起腥风血雨。”
兄妹二人正说着，忽闻前院喧哗。不一会儿，霍景域大步流星走进来，盔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北疆急报！”他语气沉肃，“苍狼族今冬异常活跃，父亲怀疑朝中有人与之外通！”
霍锦与霍景辞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名字：三皇子萧景渊。
“大哥可知具体情报？”霍锦问。
霍景域摇头：“父亲密信中说，苍狼族此次行动颇有章法，不像往常的劫掠，倒像...有备而来。”他顿了顿，看向妹妹，“父亲让你多加小心，京城恐怕也不太平。”
果然，傍晚时分，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突发头风，卧床不起。太子代为主持小年宫宴，而三皇子则被特许在御前侍疾。
“这是要变天啊。”柳寒烟轻叹一声，为女儿整理衣襟，“今晚宫宴，你务必谨言慎行。”
霍锦点头，心中却另有计较。她回到房中，闭目凝神，意识沉入空间。
经过十一年的滋养，空间已扩展数倍。药园中灵药繁茂，果园里奇果飘香，而那株由龙涎玉碎片滋养的奇异植物，已结出三枚琉璃般的果实，内中流光溢彩。
最让她惊喜的是，前日她偶然将一枚羊脂玉投入空间，尽然能看到这个世界没有的医案例子，但已让她欣喜若狂。
“小姐，该更衣入宫了。”云珠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宫宴之上，笙歌曼舞，觥筹交错。霍锦安静地坐在母亲下首，目光却不时扫过全场。
太子萧夜爵端坐主位，神色平静，但眼底的疲惫难以掩饰；三皇子称病未至，但其党羽频频交换眼神；顾昭宁打扮得明艳照人，却掩不住眉间的焦躁。
酒过三巡，忽有内侍急报：陛下病情加重，传太子即刻入宫！
萧夜爵起身时，与霍锦目光短暂相接。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求助。
宫宴匆匆散去。回府马车上，柳寒烟忽然握住女儿的手：“囡囡，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霍锦沉吟片刻：“陛下病得蹊跷，三皇子动向可疑。太子虽得朝臣支持，但陛下若真有不测...”
“将军府必须早做打算。”柳寒烟接话，语气凝重，“你父亲远在北疆，京中唯有我们母子四人。
景域掌兵但需避嫌，景辞在翰林院如履薄冰，而你...”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儿，“你虽为女子，却最有主意。”
霍锦反握住母亲的手：“娘放心，我已有计较。”
是夜，她秘密召见天机阁在京骨干。石默带来最新情报：三皇子与南楚巫医往来频繁，似乎在炼制某种特殊药物；黑煞门高手近日频繁出入京城，疑似有大规模行动。
“阁主，还有一事。”石默神色古怪，“惊鸿阁少主苏轻晚日前递来拜帖，想与您一见。”
霍锦挑眉：“惊鸿阁素来中立，为何突然找上门？”
“据说与顾昭宁有关。”石默压低声音，“顾家与黑煞门勾结，已引起惊鸿阁不满。”
霍锦若有所思。若能得惊鸿阁相助，对付顾昭宁和三皇子便多一分胜算。
她吩咐石默安排会面，又命人加强回春堂和将军府的守卫，这才稍稍安心。
腊月二十四，晨光熹微。霍锦独自站在西跨院玉兰树下，望着京城渐渐苏醒的街巷。
五个月时间，她从一个江南养在外的女儿，变成了深深卷入朝堂风云的将军府大小姐。有了家人的信任，有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有了与皇子抗衡的筹码。
但她也清楚，这一切只是开始。龙涎玉的秘密、三皇子的野心、南楚的阴谋、苍狼族的威胁...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始。
寒风中，玉兰花苞轻轻颤动，仿佛随时准备绽放。
就像她一样。
“小姐！”云珠匆匆跑来，神色惊慌，“不好了！回春堂刚刚传来消息，说有病人突发怪病，症状诡异，像是...像是中了蛊！”
姜清鸢眸光一凛：“备车，去回春堂。”
马车疾驰过积雪的街道，霍锦握紧袖中的银针。她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病例。
而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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