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山谷里的临时据点,在五十多人的齐心协力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战斗堡垒。有了充足的食物和相对安全的环境,所有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队伍的训练也一天没有落下。
然而,新的危机,很快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了据点的上空。
这天下午,负责在外围侦察的猴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一进山洞,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脸色煞白。
“老大!不……不好了!”
张大牛正在给新兵讲解如何保养枪支,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起:“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鬼子……鬼子在咱们出去的那条山口,修了个炮楼!”猴子灌了几口水,才勉强喘匀了气,“钢筋水泥的大家伙!上面还架了挺机枪!把路……把路全给封死了!”
“什么?!”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那条山口,是他们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一旦被封死,他们就成了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别说出去打鬼子,就连获取外界的情报和寻找补给都成了奢望。时间一长,不用鬼子来打,他们自己就得被活活困死、饿死在这里。
“他娘的!”张大牛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震得碎石簌簌直掉,“这帮狗日的,动作够快的!”
林啸天闻讯也赶了过来,他的表情同样凝重:“看清楚有多少人驻守了吗?”
“看清楚了!”猴子立刻回答,“一个班,大概十五六个人!火力很猛,除了那挺歪把子,我好像还看见了掷弹筒!”
钢筋水泥的炮楼、重机枪、掷弹筒、外加一个班的兵力……
众人听着这些,心都沉到了谷底。就凭他们手里这十几杆三八大盖,外加几颗手雷,去攻击这样一个坚固的堡垒,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可怎么办?”二狗急得直搓手,“咱们出不去了!”
“是啊,粮食也撑不了太久……”
“难道咱们又要跑吗?”
恐慌的气氛再次开始蔓延。
“都给老子闭嘴!”张大牛一声怒吼,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天还没塌下来!一个破炮楼,就把你们吓成这个熊样?”
他转身,在地上迅速画出山口和炮楼的简易地图,然后把林啸天、闷雷、猴子和二狗几个骨干叫到跟前。
“都说说,有什么办法?”张大牛指着地图,“硬冲,肯定不行。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闷雷看着地图,闷声闷气地说道:“炮楼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摸到跟前,我一个炸药包,就能送它上西天。”
“问题就是怎么摸到跟前。”猴子皱着眉头,“那炮楼建在山口最窄的地方,周围的树都被砍光了,一百多米内连个遮挡物都没有。白天冲过去,就是活靶子。”
“那就晚上去。”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啸天。
林啸天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图上炮楼的位置旁边,画了一个圈。
“猴子说,炮楼周围的树都被砍光了。但是,他们不可能把山也给搬走。”他指着地图两侧的山壁,“炮楼的火力,主要集中在正面通道。它的两侧和头顶,是最大的死角。”
张大牛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从山上摸过去?”
“对。”林啸天点了点头,“今晚就行动。夜长梦多,等他们把工事修得更完善,咱们就更没机会了。”
“晚上行动?”二狗有些担忧,“天那么黑,山路又那么难走,万一弄出点动静……”
“就是要天黑!”林啸天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们熟悉这片山,鬼子不熟。黑暗,对我们有利。只要我们能悄无声息地摸到炮楼底下,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炸药包送上去,我们就赢了。”
“太冒险了!”张大牛摇了摇头,“夜袭,还是攻击这种坚固据点,需要的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咱们这些人,大都是刚摸枪的新兵,万一在半路上出点差错,惊动了鬼子,咱们这点人就全交代在那儿了。”
“老大,我觉得啸天说的有道理!”猴子第一个表示支持,“咱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我也去!”闷雷拍着胸脯,“只要能炸掉那王八壳子,俺这条命,不在乎!”
“我也去!”二狗也红着眼站了出来,“俺不想再像上次一样,眼睁睁看着家被烧了!”
张大牛看着眼前这几个战意昂扬的年轻人,特别是林啸天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那颗求稳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他知道,林啸天说得对。他们没有时间了。
“好!”张大牛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那就干他一票!”
他指着在场的人,开始点将:“林啸天、猴子、闷雷、二狗,还有你,你,你们五个!”他点了五个训练中最刻苦、胆子最大的新兵,“组成敢死队!今晚,就由林啸天带队,夜袭炮楼!”
“我?”林啸天愣了一下。
“没错,就是你!”张大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信任,“这一仗,打的是潜入和奇袭,你的本事最合适。记住,你的任务,不光是杀敌,更重要的是,把他们每一个人,都给老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听明白了没有?”
“是!”林啸天重重地敬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
入夜,山林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林啸天率领的十人敢死队,像一群即将踏入地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据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满了泥土和草灰,嘴里咬着一根防止出声的木棍。
他们没有走寻常的山路,而是跟着林啸天,攀上了陡峭的山脊。这条路,几乎不能称之为路,他们时而要手脚并用地在近乎垂直的岩壁上攀爬,时而要在荆棘丛生的密林中穿行。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炮楼那黑漆漆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炮楼分三层,顶部有一个了望台,上面有两个鬼子哨兵的身影在来回晃动,探照灯的光柱,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前方的空地。
林啸天对着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像壁虎一样,紧紧地贴在了山壁的阴影里。
他指了指自己和猴子,又指了指炮楼的顶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猴子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里等着,听我枪响为号。”林啸天压低声音,对闷雷和二狗他们交代道,“枪声一响,闷雷负责炸墙,你们几个,把手雷都从射击孔里给我扔进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锋!”
“明白!”
交代完毕,林啸天和猴子两人,像两只灵猫,脱离了队伍,借着岩石和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炮楼的侧后方摸了过去。
炮楼的后面是一片陡坡,鬼子大概觉得没人能从这里爬上来,防御相对松懈。
两人攀着岩石和树根,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当他们终于摸到炮楼底部时,两人对视一眼,猴子指了指墙角的水管,林啸天点了点头。
猴子深吸一口气,像猿猴一样,手脚并用地顺着水管向上攀爬。林啸天则拔出腰间的柴刀,紧随其后。
炮楼顶部的两个哨兵,正缩着脖子抵御着山里的寒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从他们脚下悄然降临。
当猴子翻上了望台的瞬间,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哨兵,左手死死地捂住对方的嘴,右手的匕首闪电般地划过了对方的喉咙。
那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就软了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啸天也翻了上来。另一个哨兵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林啸天的柴刀就已经从他身后,带着风声,狠狠地劈进了他的后颈!
“咔嚓”一声脆响,那哨兵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干净利落,无声无息。
林啸天迅速地将探照灯转向了相反的方向,然后举起三八大盖,对着炮楼二楼的一个窗户。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夜的宁静!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几乎在枪响的瞬间,山坡下的黑暗中,传来了闷雷的一声怒吼!
“给老子开!”
“轰隆——!”
一声比“一线天”那次爆炸还要剧烈的巨响,从炮楼的根部炸开!整个炮楼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坚固的墙壁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
“扔雷!”二狗嘶吼着,第一个将拉了弦的手雷,奋力从射击孔扔了进去。
“轰!轰!轰!”
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从炮楼内部传来,夹杂着鬼子凄厉的惨叫!
“冲啊!”
二狗端着枪,第一个冲向了那个被炸开的缺口。剩下的五个新兵,也嗷嗷叫着,跟在他身后冲了进去。
炮楼里乱成了一团。睡梦中被惊醒的鬼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手雷炸死炸伤了好几个。剩下的人,衣衫不整地拿着枪,企图组织反抗。
“哒哒哒哒……”
架在三楼的歪把子机枪,终于响了!
但它的枪口刚伸出窗户,还没来得及扫射,了望台上的林啸天就再次开火了。
“砰!”
那个机枪手,被一枪爆头。
另一个鬼子想去接替,同样被林啸天一枪撂倒。
这挺机枪,成了鬼子们催命的符咒,谁敢去碰,谁就得死!
没有了机枪的压制,二狗他们已经和炮楼内的鬼子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狭小的空间里,枪托的闷响、刺刀入肉的声音、和临死前的惨叫,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一个鬼子军曹挥舞着指挥刀,异常凶悍,连续砍伤了两名新兵。
“我操你姥姥!”二狗红了眼,怒吼一声,直接舍弃了手里的步枪,像一头蛮牛一样,狠狠地撞进了那军曹的怀里。
两人滚倒在地,扭打成一团。军曹的刀掉了,二狗的胳膊也被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却不管不顾,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死死不松口!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当林啸天和猴子从楼顶冲下来的时候,炮楼内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还能站着的鬼子。
“清点伤亡!打扫战场!”林啸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这一仗,他们赢了!
十五个鬼子,被全歼!他们这边,只有三人受了轻伤。
“啸天哥!快看!咱们发财了!”二狗不顾自己胳膊上的伤,兴奋地指着那挺歪把子机枪大喊。
一挺九成新的歪把子轻机枪,还有十几盘弹盘,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旁边!
这对于他们这支“穷得叮当响”的队伍来说,无异于天降横财!
“快!把机枪和子弹都带上!”林啸天也难掩兴奋,“闷雷,再给这个王八壳子加点料,把它彻底给老子炸塌了!”
“好嘞!”
几分钟后,伴随着又一声巨大的爆炸,这座刚刚建成不久的炮楼,在熊熊的烈火中,彻底化为了一片废墟。
十名敢死队员,扛着崭新的机枪和丰厚的战利品,迎着黎明的曙光,消失在了茫茫的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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