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这副样子,看在赵志强眼里,那是敢爱敢恨的好姑娘。
可看在顾琴眼里,那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和示威。
“找打是吧?行,我今天就成全你。”
顾琴的怒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手里的鸡毛掸子标准的方向朝着苏清雪的身上就招呼过去。
“你就是个狐狸精,要不是你,我们家也不会丢这么大的人,我儿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打,赵志强哪儿还坐得住啊。
他快速起身,一把夺过顾琴手中的鸡毛掸子,怒吼道:“这事儿跟她没关系,是我喜欢她,是我主动的。”
“你!”顾琴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不孝子,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为了她,你居然跟我动手?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妈!我已经20岁了,也到了结婚的年纪,结婚以后清雪会照顾好家里,我也可以安心工作,这有什么不好的?”赵志强梗着脖子反驳。
“好?也就你这猪脑子觉得好。”顾琴指着赵志强,恨不得用手指在他脑门上戳出一个洞,“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事儿传出去,你爸在厂里还怎么做人?你还怎么转正?”
“人家只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搞破鞋,骂你爸是个教子无方的废物。”
母子俩吵得不可开交,一旁的苏清雪抽抽搭搭地开了口:“阿姨,您别生气!”
“您说的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志强在一起,是我配不上志强哥。”
“只要您能消气,我……我这就走,再也不见他。”
她说着,就摇摇晃晃的准备站起来。
一副以退为进,深明大义的样子。
赵志强听了这话那叫一个着急,死死的拽住她的胳膊:“清雪,你别走!大不了这个工作我不要了,我就不信,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
“你……你这个逆子!”顾琴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差点撅过去。
“志强哥,你就让我走吧。”苏清雪瞟了一眼顾琴。
又回头用那双噙满泪水的眸子看着赵志强,哽咽着说,“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赵志强见顾琴,一直不说话,紧紧牵着苏清雪的手,“妈,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跟清雪是真心相爱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当没养过我这个儿子吧。”
说完,拉着苏清雪就要往外走。
“够了!”
一直沉默的顾老爷子终于再次开口。
他走到床边,拿出自己的军绿色挎包,开始往里面收拾东西。
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搪瓷缸子,还有他那个宝贝的不行的收音机。
顾琴愣住了:“爸,你这是干什么?”
老爷子没理她,收拾好东西,把包往肩上一甩。
走到门口才回头看着屋里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
“我这张老脸,今天算是被你们丢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刚才老李头说的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这帮老骨头也该去找我儿子了。”
顾琴的脸“刷”地一下,血色全无。
她之所以能在机械厂家属院里横着走,一半是靠着丈夫车间主任的头衔。
另一半,也是更重要的一半,是靠着她这个转业前是军人的爹。
老爷子虽然只是个退休工人,但人脉和威望都在。
更何况,她那个在部队当营长的弟弟,每年都会寄钱寄东西回来,当然大部分都落在了他这个姐姐手里。
还有老爷子的退休工资,虽然不多,但是他也会拿出一大半来帮补家用。
这都是她平日里开销的底气。
要是老爷子走了,那钱那票那脸面岂不是全都没了?
“爸,您不能走!”顾琴慌了,冲过去就拉住老爷子,“你要是现在就走了,那家属院里的人该怎么看我?”
“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老爷子推开她的手,“我一把年纪,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咚”
顾琴也顾不上有外人在场,直接给老爷子跪了下去。
“爸,自从妈走了之后,一直是我在照顾你。老二在部队又没个媳妇儿,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跟妈交代?”
“您是要逼死我吗?”
老爷子还是心软了,毕竟老婆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照顾好这个闺女。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重新把包扔回了床上。
他看了一眼赵志强和苏清雪,眼里最后的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赵志强,你要走我不拦你。你不是要结婚吗?那就要扛起家庭的责任。”
“从今天开始,你别想从家里带走一分一毫,如果你们要在家里吃饭,生活费每月20块,工资一发下来就交给你妈。”
“还有你,”老爷子的目光转向了苏清雪,“你不是说你要好好孝顺你婆婆吗,那从明天开始,这个家所有的家务你全包了。”
“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一样不许落下,什么时候你婆婆满意了,你们什么时候再去领证。”
最后老爷子的目光落在了顾琴身上,“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可以暂时不走,但是等老二回来,我就搬去他那屋。”
“等他娶了媳妇儿,我就跟着他们去随军。”
“至于赵国栋那儿,你自己去想办法跟他解释。”
说完,他不再看屋里众人各异的脸色,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想老婆子了,想去跟她说说话。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志强和苏清雪眼里的“爱情之火”,似乎被老爷子那几盆冷水给浇灭了。
尤其是赵志强。
一想到自己每个月那21块的工资,交完生活费就只剩下1块钱。
他每个月还得抽烟,还得给苏清雪买礼物,1块钱哪儿够啊。
顿时赵志强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顾琴瘫坐在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
国营饭店外。
林晚看着赖春生拿着手里的钱一脸为难,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春生哥,这钱你就拿着吧!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再帮我一个忙。”
赖春生一听,立刻把钱收好,一脸认真看向林晚:“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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