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檀香袅袅,烛火暖融,只有他偶尔低语和手指动作的细微声响。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又有些难以言喻的静谧。
叶展颜说得口干舌燥,按得手腕发酸,内心却火热一片。
他已经在盘算着,等董太妃舒服够了,心情大悦,自己该如何顺势提出自己的请求!
他越想越美,手下更是用心。
然而,渐渐地,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董太妃的呼吸……似乎太过平稳悠长了。
而且,之前她虽然放松。
但身体还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姿态。
此刻却几乎是完全软陷在软榻之中。
他小心翼翼抬眼偷觑。
只见董太妃臻首微侧,靠在软枕上,眼眸早已完全闭合。
那浓密的睫毛不再颤动,只是静静地覆在那里。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规律而缓慢。
叶展颜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一个荒谬的念头猛地窜进他的脑海。
不……不会吧?
他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加重了一下按压涌泉穴的力道。
若是清醒状态,这力道足以引起一丝酸胀反应。
然而,董太妃毫无反应。
唯有那平稳的、甚至带着一点点极轻微鼾声的呼吸,持续着。
叶展颜像是被一道天雷直劈天灵盖!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手指还保持着按压的姿势。
脸上的谄媚笑容彻底凝固,然后一点点碎裂、剥落,露出底下惨白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娘们……
睡……睡着了?
董太妃……
被他……
用足底按摩……
给……哄……睡……着……了?!
“我……操……”
一句粗口几乎要脱口而出,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噎得他自己差点背过气去。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他在这里卖力表演,谄媚讨好。
这又是按摩又是表忠心,指望着吹吹枕头风……
啊呸!他男人早死了。
应该是指望着能得个准话,捞点好处!
结果呢?
结果对方把他当成了催眠的工具人?!
享受完了,直接进入梦乡了?!
你丫的不厚道啊!
巨大的尴尬如同冰水般从头浇下,让他瞬间透心凉。
刚才所有的火热算计、美好憧憬,全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捧着当朝太妃的赤足,进退两难。
继续按?
人家都睡熟了!
万一按醒了,怎么解释?
说“娘娘您睡醒了?奴才还没按完”?
撒手撤开?
万一惊醒了对方,看到这副景象,会不会以为他图谋不轨?
然后直接一掌劈了他?
叶展颜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和窝囊过。
他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
现在居然在深更半夜,跪在一个睡着的太妃脚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仿佛也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窘境。
叶展颜看着董太妃恬静的侧脸,内心一片狂风暴雨,万马奔腾。
他妈的……
这算哪门子大贵人?
这分明是个祖宗!
还是个睡着了的祖宗!
今晚这表现……怕是表现过头了。
叶展颜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
他试图从这前所未有的尴尬困境中找出一条生路。
抽身而退?
风险极大。
董太妃内力精深,即便沉睡,对外界感知未必全无。
自己动作稍大,必然将其惊醒。
届时,如何解释自己捧着她的脚,而她却在按摩中酣然入睡?
难道说“娘娘凤体安康,入睡极快,奴才佩服”?
怕是下一刻,就会被恼羞成怒的太妃一掌拍飞出慈宁宫!
继续按?
更是荒谬绝伦!
难道要在这跪一夜,给一位睡着的太妃做足疗?
这要是传出去,他东厂提督的脸面,厂公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关键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她该怎么看自己?
自己可是她的御用小郎君呀!
女人都是有专属执念的,不会喜欢跟别人共享东西的。
更何况,他膝盖已经开始发酸,手腕也隐隐作痛,内力这般精细消耗,也非长久之计。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叶展颜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不是累的,是急的、尬的。
他从未觉得慈宁宫的地砖如此冰凉刺骨,也从未觉得殿内的檀香如此沉闷压抑。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考虑是不是该假装突然晕倒蒙混过关时。
目光无意间扫过董太妃褪下的那只软缎绣鞋和白罗袜。
一个更作死、但也可能是唯一能打破僵局的念头。
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电光,骤然闪现。
他极其缓慢地、用比拆解火药线还要谨慎十倍的动作。
轻轻地将董太妃的玉足从自己膝上移开,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软榻的边沿,并用极轻柔的力道,扯过榻尾叠放着的一条薄丝绒毯的一角,虚虚盖在她的足踝之上。
这样既显体贴,又避免了直接肌肤接触的僭越之感。
做完这一切,他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董太妃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并未被打扰。
叶展颜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在嗓子眼。
他缓缓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跪地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这动静吓得他浑身一僵,连忙看向董太妃,见她毫无反应,才敢继续动作。
他蹑手蹑脚,如同最顶尖的窃贼,挪到那只绣鞋和罗袜旁边。
然后,他做了一件若是被任何人看见,都足以让他被嘲笑一百年的事情!
他极其郑重地,伸出双手,捧起了那只绣鞋。
紧接着,他酝酿了一下情绪。
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极度谄媚、甚至带着一丝神圣感的笑容。
随后,他对着那只空无一人的卧榻方向,用气声无比“深情”地开始表演。
“娘娘……”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感情。
“您安睡……您放心安睡……”
“奴才……奴才给您擦擦鞋……”
说着,他竟然真的从蟒袍的袖袋里,掏出了一块质地上乘、绣着暗纹的丝帕。
然后,他就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捧着那只绣鞋。
用丝帕无比认真、细致地擦拭起来,仿佛上面沾了一星半点灰尘,都是对榻上之人的莫大亵渎。
“娘娘的鞋履,怎能沾染凡尘……”
“奴才得给您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一边擦,一边用气声絮叨,眼神专注,表情虔诚得近乎变态。
“您睡,您好好睡……”
“奴才就在这儿,给您守着鞋,也守着您……”
“奴才就是您最忠实的鞋童……”
擦完了鞋,他又如法炮制,捧起了那双白罗袜。
同样用丝帕轻轻拂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初生的花瓣。
“这罗袜……陪着娘娘玉足,劳苦功高……奴才也得给您打理好……”
整个画面诡异到了极致:权倾朝野、可令小儿止啼的东厂督主,深更半夜,在一位睡着的太妃寝宫里,像个变态一样捧着人家的鞋袜,一边擦拭一边对着空气表忠心。
叶展颜自己都觉得没眼看,脚趾头在靴子里抠出了三室一厅。
但他没办法!
他必须给自己找个留下来的理由,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万一董太妃突然醒来,看到他在擦鞋,总比看到他傻站着或者正在偷溜要好吧?
至少还能勉强解释为“服务周到,体贴入微”……吧?
就在他进行这场史上最尴尬的个人表演时。
榻上的董太妃,忽然极轻地咂了一下嘴,翻了个身,由侧卧变成了平躺。
这个动作吓得叶展颜魂飞魄散,差点把手里的袜子扔出去!
他瞬间定格,连呼吸都停止了,死死盯着董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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