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张芝麻饼放进竹篮时,指尖沾着的糖霜在阳光下闪了闪。她直起身捶了捶腰,看了眼日头——比往常早半个时辰卖完了今天的量。
“大郎,收摊了。”她扬声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点轻快。
武大郎正蹲在街角,把两块掉了芝麻的碎饼塞给个瘦骨嶙峋的小乞丐,闻言赶紧应着,瘸着腿往回挪。他的脚踝前几天被西门庆家的恶奴踹了一脚,还没好利索,走快了就疼得龇牙咧嘴。
潘金莲见了,快步走过去扶他:“说了让你别蹲那么久,不听是吧?”嘴上数落着,手上却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半扶半搀地往家走。
“俺看那娃可怜。”武大郎讷讷地说,“跟俺小时候似的,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潘金莲心里软了软,放缓了脚步:“知道你心善。回头咱做些粗粮窝头,专门留着给讨饭的。”她瞥了眼他脚踝上渗血的布条,眉头拧起来,“晚上得换药了,再肿下去,明天别想出摊。”
“不碍事。”武大郎嘿嘿笑,“有媳妇在,啥都不碍事。”
这话说得潘金莲耳根发烫,刚要反驳,就见街口晃晃悠悠来了几个身影——西门庆带着恶奴,堵在了路中间。
“哟,这不是武家小两口吗?”西门庆摇着扇子,眼神在潘金莲身上溜来溜去,透着股不怀好意的黏糊,“听说你家饼子卖得红火,怎么着,也该孝敬大爷几块尝尝?”
潘金莲把武大郎往身后拉了拉,自己往前站了半步:“西门大官人说笑了,小本生意,刚卖完。”
“卖完了?”西门庆身边的恶奴嗤笑一声,“我看是故意不给吧?上次让你给爷捶腿,你倒跑挺快,今儿还想躲?”
武大郎攥紧了手里的空竹篮,指节发白,却还是往前挪了挪,把潘金莲护在身后:“官、官人,俺媳妇不是故意的,她、她胆小……”
“胆小?”西门庆一把推开武大郎,踉跄着撞在墙上,疼得闷哼一声。他几步凑到潘金莲面前,扇子几乎要戳到她脸上,“我倒要看看,她哪点胆小了?敢改食谱抢生意,胆子大着呢!”
潘金莲侧身躲开他的扇子,眼神冷了下来:“西门大官人这话就错了,阳谷县这么大,总不能只许你家开酒楼,不许俺们卖饼子吧?”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翻开,“再说,俺们这饼子明码标价,一文钱两个,童叟无欺,每天卖多少、挣多少,都记着呢。倒是大官人,上个月在王记布庄赊的账还没还,前儿又抢了张屠户的五花肉不给钱——这些,要不要俺帮你念念?”
那小本本是她穿越后做的账本,不光记着自家的收支,还顺手把西门庆在阳谷县的龌龊事记了不少。起初是怕自己忘了,后来发现这竟是个顶好用的“护身符”。
西门庆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个小贱人,敢管起爷的闲事!”
“不是管闲事。”潘金莲把账本往他眼前凑了凑,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得清楚,“只是觉得,大官人与其在这儿欺负俺们小老百姓,不如先把欠的钱还了。不然传出去,说西门大官人仗势欺人、欠钱不还,多不好听?”
周围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街坊,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可不是嘛,上次他还欠了俺家两坛醋钱呢!”
“还有俺的酒钱!”
“他侄子把俺家窗户砸了,到现在没赔!”
声讨声越来越多,西门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扇子摇得飞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恶奴想上前推搡,被潘金莲眼疾手快地躲开,还故意提高了声音:“哎呀,大官人这是想动手?正好,县太爷今儿在街口茶馆喝茶呢,要不要俺去请他来评评理?”
这话一出,西门庆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知道县太爷最恨豪强欺民,真闹到官老爷面前,他讨不到好。
“好,好得很!”西门庆指着潘金莲,手都在抖,“你给爷等着!”撂下句狠话,带着恶奴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引得街坊们一阵哄笑。
武大郎赶紧从墙上扶起来,紧张地上下打量她:“媳妇,你没事吧?他没碰着你吧?”
“没事。”潘金莲拍了拍他的胳膊,把账本塞回口袋,“你看,我说这账本有用吧?”
武大郎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星星:“媳妇,你真厉害!比俺弟武松还厉害!”
“那当然。”潘金莲被他夸得有点飘,故意扬了扬下巴,“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
街坊们笑着散开,路过时都夸潘金莲能干,还有人说:“武大哥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厉害的媳妇!”
武大郎听了,咧着嘴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却看得潘金莲心里暖融融的。
回到家,潘金莲先扶着武大郎坐下,给他脱了鞋看脚踝。红肿得厉害,伤口还在渗血。她皱着眉去灶房烧水,拿了自己配的草药——是她用现代知识改良的,消炎止痛很管用。
“忍着点。”她把草药捣成糊状,小心翼翼地敷在他伤口上,用干净的布条缠好。
武大郎咬着牙,额头上渗出汗珠,却还是笑着说:“不疼,真不疼。媳妇弄的药,比城里大夫的还管用。”
潘金莲白了他一眼:“就你嘴甜。”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了。
正忙着,突然听到敲门声,还伴随着武松的大嗓门:“哥!嫂子!俺回来了!”
潘金莲和武大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武大郎挣扎着要起身,被潘金莲按住:“坐着别动,我去开门。”
一开门,武松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股边关的风霜气,身后跟着个背着包袱的小兵。看到潘金莲,他愣了一下,随即拱了拱手:“嫂子。”
“快进来。”潘金莲侧身让他进来,“一路辛苦了,还没吃饭吧?俺去烧水下面。”
武松走进屋,看到坐在炕上的武大郎,眼圈一下红了:“哥,你这腿咋了?”
武大郎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小磕碰。”
潘金莲端水进来,正好听见,没好气地说:“小磕碰?昨天疼得半夜睡不着,是谁哼哼唧唧让俺给揉腿的?”
武大郎的脸腾地红了,挠着头不敢说话。武松却听出了门道,眼神沉了下去:“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
潘金莲把账本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武松翻开账本,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西门庆那几页时,“啪”地把账本拍在桌上,震得碗都跳了跳:“这狗东西!俺去找他算账!”说着就要往外冲。
“站住!”潘金莲喝住他,“你刚回来,又想惹事?别忘了你身上还背着案子呢!”
武松这才想起自己是偷偷跑回来的,顿时泄了气,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腿:“那咋办?就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俺哥嫂?”
“当然不是。”潘金莲坐到炕边,给武松倒了碗水,“他欠的那些账,还有街坊们的冤屈,俺都记着呢。等攒够了证据,直接递到知府大人那儿,保管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她看了眼武松,“你回来得正好,有些事,还得你帮忙。”
武松眼睛一亮:“嫂子你说!上刀山下火海,俺都干!”
“不用上刀山。”潘金莲笑了,“你只需把你在边关听到的、关于西门庆他表哥贪赃枉法的事,跟俺说说就行。俺听说,他表哥可是在知府大人跟前当差的?”
武松一拍大腿:“嫂子你咋知道?那狗官的事,俺知道得不少!上次俺还截过他私运的粮草呢!”
“这就对了。”潘金莲点点头,“把这些都记下来,凑在一起,就是把西门庆连根拔起的好证据。”
武大郎在一旁听着,虽然很多事不太懂,却觉得心里踏实得很。他看着潘金莲和武松一唱一和,媳妇条理清晰,弟弟英气勃勃,灶上的水开了,冒着白花花的热气,屋里弥漫着草药和面粉混合的味道——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光景。
潘金莲起身去灶房下面,武松跟过去帮忙烧火,两人低声说着边关的事和阳谷县的龌龊。武大郎坐在炕上,摸着脚踝上凉凉的草药,看着跳跃的火光映在媳妇和弟弟脸上,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刚出炉的芝麻饼,虽然看着不起眼,咬下去,却是满嘴的香。
“大郎,面好了!”潘金莲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笑意。
“哎!来了!”武大郎应着,慢慢挪下炕,往灶房走。脚踝还是疼,但心里那点疼,早就被满屋子的热乎气烘得没影了。
他走到门口,看到潘金莲正给武松盛面,武松吃得急,烫得直呼气,潘金莲一边笑他,一边给他扇风。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叠在一起,像幅最踏实的画。
武大郎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想,不管以前吃了多少苦,往后有媳妇在,有弟弟在,这日子啊,肯定能像那芝麻饼一样,越做越香,越嚼越甜。
潘金莲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还朝他挥了挥手:“快来吃,面要坨了!”
“来了!”他应着,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些。
窗外,晚霞正红,把半边天都染透了。阳谷县的风里,好像都飘着芝麻饼的甜香。潘金莲低头喝了口面汤,心里琢磨着明天该做些什么新口味的饼子——或许,可以试试红糖馅的?听说甜的东西,最能让人忘了苦。她看了眼吃得正香的武松,又看了眼慢慢挪过来的武大郎,嘴角弯得更厉害了。
这穿越过来的日子,虽然开局糟糕,却好像慢慢被她和大郎、武松,用一锅一铲、一汤一面,熬出了点不一样的滋味。这滋味,是踏实,是温暖,是她在现代从未体会过的、叫做“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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