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张芝麻饼码进竹篮时,指腹被烫得缩了缩。灶上的铁锅还冒着白气,混着芝麻的焦香漫了满院,引得墙根的小黄狗直打转,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王大户家的小厮该来了。”她侧耳听着街面动静,往账本上添了笔“芝麻饼三十,铜钱六十文”,笔尖在“王”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红圈——这是她新立的规矩,赊账的主顾都得做记号,月底一起清算。
武大郎蹲在门槛上搓草绳,闻言抬头,草帽檐压得很低:“他上回赊的还没给……”
“这次不给钱就别想拿货。”潘金莲把账本往腰里一别,拍了拍手上的面,“咱不做亏本买卖,何况他家少爷上个月还拿咱的饼子喂狗,当咱好欺负?”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小厮晃着脑袋进来,手里把玩着枚铜板:“我家老爷要五十个葱油饼,记账上。”
潘金莲抱着胳膊没动:“先把上月的账清了。”
“急什么?”小厮斜着眼笑,“我家老爷还能赖你这点钱?”
“那可未必。”潘金莲从账本里抽出纸,“三月十二,二十个芝麻饼;三月十五,十五个葱油饼……共欠四百三十文,今儿再拿五十个葱油饼是一百文,总计五百三十文。付钱,拿货。”
小厮的笑僵在脸上:“你这娘们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不斤斤计较,等着喝西北风?”潘金莲把纸拍在他面前,“要么给钱,要么走人。”
正吵着,王大户家的管家匆匆赶来,老远就作揖:“潘娘子莫怪,小厮不懂事。”他递过一串铜钱,叮当作响,“这是全款,再要五十个葱油饼,劳烦快点,府里等着开席呢。”
潘金莲数着铜钱,指尖划过账本上王大户的名字,把红圈涂成了实心:“这才像样。”她转身往灶房走,“大郎,起锅!”
武大郎“哎”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往灶里添柴,火光映得他脖子通红。潘金莲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半年前,这人还只会蹲在角落里唉声叹气,被小厮抢了饼子都不敢吭声,如今听见她喊“起锅”,动作比谁都快。
葱油饼刚出锅,张屠户的媳妇就挎着篮子进来,嗓门亮得像铜锣:“金莲妹子,给我来十个糖酥饼!我家那口子说,昨儿吃了你的饼,今早愣是没去勾栏听曲儿,非让我再来买!”
潘金莲笑着往篮子里装饼:“张大哥这是转性了?”
“还不是你这饼子勾人!”屠户媳妇压低声音,“对了,西门庆家的管家刚才来打听,说想跟你学做桂花糕,许了十两银子呢。”
潘金莲的手顿了顿,糖霜撒在饼上,白得刺眼:“他想学?”
“可不是!”屠户媳妇撇撇嘴,“听说上次在县太爷宴席上,你做的桂花糕被新来的主簿夸了,他就眼热了。”
武大郎突然从灶后探出头,脸涨得通红:“不教!”
“傻样。”潘金莲捏了块糖酥饼塞进他嘴里,“教也可以,得签契书——他学会了,每月得给咱三成利,不然免谈。”
武大郎嚼着饼,眼睛亮了:“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潘金莲拍了拍他的胳膊,“咱的手艺是吃饭的本钱,凭啥白给人?”
傍晚收摊时,两人坐在灶前数钱。铜钱串成的长链挂在房梁上,晃得人眼晕。武大郎数到第三遍,突然挠着头笑:“比上月多了两贯钱!”
“那是,”潘金莲把新赚的钱塞进瓦罐,“往后还能更多。对了,明天武松回来,咱得做他爱吃的韭菜鸡蛋馅饺子。”
武大郎的手猛地顿住,抬头时眼里闪着光:“真、真的?”
“骗你干啥?”潘金莲从柜子里翻出块腊肉,“上午去肉铺,张屠户特意留的,说给武松接风。”
夜里,潘金莲趴在灯下改食谱,笔尖划过“玫瑰酥”三个字时,突然想起穿越过来的第一天。那时她攥着半块发霉的炊饼,看着眼前这个矮矮胖胖的男人蹲在灶前抹眼泪,心里只剩绝望。谁能想到,半年光景,破屋换成了带小院的瓦房,焦黑的灶台换成了新打的青石灶,连他看她的眼神,都从最初的瑟缩变成了如今的亮堂。
“在写啥?”武大郎端着碗热汤进来,碗边还冒着热气。
“想做种新点心,叫‘千层雪’,用奶油和水果做的。”潘金莲指着纸上的画,“就是不知道奶油怎么弄……”
“俺明天去问李屠户,他见多识广。”武大郎把汤碗往她面前推,“先喝口汤,冻着了。”
汤里飘着葱花,是她教他做的葱花蛋花汤。最初他总把盐放多,如今却拿捏得正好,暖乎乎的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想叹气。
第二天一早,武大郎果然揣着两个刚出炉的芝麻饼去找李屠户。潘金莲正在揉面,就见西门庆家的管家又来了,身后跟着个捧着礼盒的小厮。
“潘娘子,我家老爷说了,学手艺的事好商量,这是见面礼。”管家笑得像朵菊花,礼盒打开,里面是支金灿灿的步摇。
潘金莲瞥了眼步摇,没接:“管家回去吧,手艺不外传。”
“潘娘子何必这么绝情?”管家的笑淡了,“我家老爷说了,只要你肯教,往后阳谷县的宴席点心,都从你家订。”
“那也不教。”潘金莲往面里撒着酵母,“我家大郎说了,钱财是小,骨气是大。”
正说着,武大郎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张纸,脸涨得通红:“李屠户说……说奶油是这么做的!”他把纸往桌上一拍,却先看见了礼盒里的步摇,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西门庆的人?”
“正要走呢。”潘金莲把步摇推回去,“大郎,咱做‘千层雪’去,别管不相干的人。”
管家看着两人相携进了灶房,一个揉面一个烧火,影子在墙上挨得紧紧的,突然觉得手里的步摇烫得厉害。他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出门时正撞见武松——他背着行囊站在院门口,看着灶房里飘出的白气,突然咧嘴笑了。
“哥,嫂子!”
潘金莲手一抖,擀面杖掉在案板上。武大郎猛地转身,手里的柴火“啪”地掉在地上,眼里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二郎!”
那天的饺子煮了满满三大盆,武松吃得直咂嘴:“嫂子做的就是好吃!比京城酒楼的强多了!”
潘金莲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个劲给弟弟夹饺子的武大郎,突然觉得,穿越这遭,或许是老天给她的福分。她低头看了眼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圈和字迹,不像账目,倒像幅画——画里有烟火,有笑闹,有两个把日子过成蜜的人。
夜里,武大郎摸着房梁上的钱串子,笑得合不拢嘴:“等再攒些钱,咱把铺子翻新下,雇两个帮手。”
潘金莲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面香:“好啊,到时候就叫‘武记饼铺’,让阳谷县的人都知道,你武大郎不是窝囊废。”
武大郎的肩膀抖了抖,没说话,却悄悄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窗外的月光落在账本上,那些红圈像极了熟透的果子,在纸页上闪着甜津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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