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寒风似乎都凝滞了。
叶世安一见父亲出现,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自己红肿的脸哭嚎。
“父亲!快救救我!你看他们把我打成什么样!报官!我要让他们全都进大牢!”
夏挽抬眸,平静地望向匆匆赶来的叶知新,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嗤笑出声。
“住口!”叶知新对着儿子厉声呵斥。
夏挽的那声嗤笑听在叶知新的耳朵里尤为刺耳。
他何尝不知夏挽在笑什么,笑他叶家后继无人,笑他养出这般不成器的儿子。
这时,叶夫人带着嫡女叶微星和年仅十岁的嫡次子叶世明从内室走出,怯怯地立在叶知新身后。
叶世明年纪小,只有十岁,他谨慎的感觉到气氛不对,于是害怕的往叶夫人身后躲,并小声的喊了一句,“母亲···”
叶夫人将幼子护在身后,轻声安抚。
“世明别怕。”
夏挽敛去笑意,一步步走到叶知新面前。
她打量着这个与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缓缓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叶知新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被这句话气得呕出血来。
夏挽不再看他,径直越过他身侧,旁若无人地朝叶家前厅走去,那姿态仿佛她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你们都退下。”
叶知新强压怒火,对妻女吩咐道,又瞥向不成器的长子,“世安,你随我进来。”
他心知肚明,夏挽今日登门,定与这个逆子脱不了干系。
是的,自被革职以来,叶知新便深居简出,整日在书房中闭门思过。
他悔不当初,更忧心家族前程。
就连夏挽递帖子到叶家的事,他都一无所知。
前厅内,夏挽放下斗篷帽子,从容不迫地在主位坐下。
叶知新走进来,见她如此反客为主,心头涌起一阵悲凉,这便是叶家败落的明证。
“叶老爷,可还认得我是谁?”
夏挽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叶知新既已革职,她便改了称呼。
“夏李两家结亲之宴,叶某有幸在场。”
叶知新在她对面落座,声音干涩。
“认得便好。”
夏挽直视着他,“今日登门,只为三件事。其一,交出叶微冉;其二,归还我的护卫王大勇;其三,将叶微冉的户籍文书交给我。”
她每说一条,叶知新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微冉?”叶知新怔了怔,脑子里开始回忆关于叶微冉的一切。
若不是夏挽提起,他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了,“她在何处?”
夏挽的目光转向叶知新身后的叶世安,唇角微扬:“那就要问问你家的大公子,叶世安了?”
叶世安梗着脖子,强作镇定。
“我没见过叶微冉,不知她在哪里!”
叶知新疑惑地看向夏挽。
“夏小姐与小女相识?”
夏挽不答反问,语气悠然。
“叶公子,从微冉那里拿的银票,想必已经挥霍一空了吧?”
夏挽端坐身体,目光平视,娓娓道来:“当初我遇见微冉时,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实在可怜,便将她带在身边。
她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我发觉她还算聪慧,就让她在我铺子里做个管事。
后来我在这京城里也开了几间铺子,她呢!偶尔会替我去看看经营情况,送送东西。”
“前些日子她出门办事,竟被人掳走,连我的护卫也遭了毒手,昏倒在路边,差点冻死。”
夏挽放下茶盏,目光在叶家父子脸上流转。
“此事我岂能善罢甘休?报官后,衙役带着我的护卫来叶府询问,却被令公子赶了出去。
昨日,我的护卫更被冤枉杀了叶公子的妾室。逼得我不得不亲自登门要个说法。”
她看向叶知新,语气渐冷。
“直到昨夜,我还在疑惑,叶老爷为官二十载,多少还是有些成算的,怎么偏偏就和我较上劲了。
今早看了手下查到的消息,方才明白。真是家有不肖子,祸害满门庭啊!”
“你说谁是祸害!”
叶世安跳脚大骂,“我上面有人撑腰!你一个被夏李两家抛弃的弃子,嚣张什么?”
叶知新勃然变色,抬手就给了儿子一记耳光。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还不快向夏小姐赔罪!”
叶世安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父亲。
“凭什么?她不就是个被两家抛弃的弃子吗?我上面有人,怕她作甚!”
“你···你这个蠢货!”
叶知新气得浑身发抖,捂着胸口几欲晕厥。
夏挽轻笑出声。
“看来叶公子消息很灵通嘛,连我是弃子这等秘事都知晓?”
叶世安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得意道:“爹,你听见了吧?她自己都承认了!我们有靠山,何必怕她!”
“既然叶公子执意不交人。”
夏挽缓缓起身,整理着衣袖。
“那我只好去刑部走一遭了。
微冉失踪时身上带着一千多两银票,都是预备给伙计们发工钱的。
好在票号我都记得,在京城里慢慢查,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她踱步到叶世安面前,声音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至于我的护卫王大勇,虽然受了些委屈,但要查明真相也不难。
比如那个死去的女子,似乎是从某个青楼出来的?
听说她命不久矣,还留有个孩子?
啧,自从有孕在身,我记性就大不如前了。
不过无妨,去出事的村子里问问便是,一个村子的人,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叶世安一眼。
“正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让叶世安浑身一颤。
“若是微冉和王护卫有什么不测。”
夏挽的目光扫过叶家父子,字字诛心。
“我定要伤害他们的人,全家陪葬。”
她转身朝外走去,对凌花和臧雪吩咐道:“临安长公主还约了我品茶,莫要让殿下久等。”
主仆三人从容不迫地走出叶府。
直到登上马车,臧雪才忍不住问道:“娘子,咱们就这么走了?他们若是不交人怎么办?”
“在京城做了二十年京官,叶知新比谁都明白权势的厉害。”
夏挽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他知道该怎么做。”
马车刚刚驶动,叶知新就急匆匆追了出来,拦在车前。
“夏小姐留步!”
他喘着粗气,凑到车窗前,“您要的人和东西,叶某稍后亲自送到侯府,定让您满意。”
凌花掀开车帘,夏挽淡淡瞥了眼冻得耳朵通红的叶知新,补充道:“我还要知道叶公子背后的人,他的上面究竟坐了谁?”
叶知新神色挣扎片刻,终是长叹一声。
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上。
“夏小姐一看便知。”
凌花接过纸条,恭敬地递给夏挽。
夏挽展开扫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闭目道:“走吧。”
就在凌花要关窗时,叶知新急忙追问。
“夏小姐,微冉她···能否让她回家来?”
夏挽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叶知新颓然松手,任由车窗关上。
马车缓缓驶离,两列护卫紧随其后,只留下他独自站在寒风中,望着远去的车影,背影佝偻而苍凉。
雪,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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