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的清晨,是在一片祥和中苏醒的。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悠扬的晨钟便穿透薄雾,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与殿宇之间。
僧寮内,窸窸窣窣的起身声、整理衣袍的细微响动过后,僧人们鱼贯而出,步履轻缓地走向各自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余烬和清晨草木的清新气息。
负责厨房的僧人早已燃起灶火,蒸腾的热气带着米粥的清香飘散开来。
洒扫的僧人拿着比人还高的扫帚,开始一下下清扫庭院中的落叶,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一切都与往常无数个清晨一样,充满了令人心安的秩序感和出尘的宁静。
小沙弥了凡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拎着水桶和抹布,跟随着几位师兄,走向今日由他负责初步洒扫的大悲宝殿。
他入寺时间不长,对这座供奉着镇寺之宝——那尊传奇的羊脂白玉释迦牟尼佛坐像的殿堂,始终怀着一份敬畏与好奇。
师兄用沉重的钥匙打开殿门上那把巨大的铜锁,“吱呀”一声,推开了厚重的殿门。
一股混合着古老木材、冷清梵香和尘埃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长明灯豆大的火苗在摇曳,映照出诸佛菩萨慈悲却又模糊的面容。
了凡和师兄们先是恭敬地对着大殿正中央的方向合十行礼——这是每日清晨雷打不动的规矩。
然而,就在了凡低下头、准备直起身开始忙碌的瞬间,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向前方一扫,整个人却猛地僵住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往日里,即便光线再昏暗,那尊一人多高、宝相庄严的玉佛总能占据视野的中心,其温润的玉质仿佛能自行吸收并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成为整个大殿的焦点。
可此刻……
了凡使劲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他下意识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努力朝那紫檀木莲花须弥座上看去——
空的!
那原本应该端坐着玉佛的、雕刻繁复的莲花宝座之上,此刻竟是空空如也!
那尊三尺多高、重达百斤的玉佛,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凭空抹去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了凡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
他手里的湿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喊不出半个清晰的字眼。
几秒钟后,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束缚,响彻了整个寂静的护国寺!
“佛——佛不见了!!玉佛丢了——!!!”
他的尖叫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井然有序的寺院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附近的僧人闻声赶来,最初还以为是了凡莽撞惊惶,或是看花了眼。
待他们冲进大殿,亲眼看到那空荡荡的的须弥座时,所有人都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僵立在原地,骇得魂飞魄散!
玉佛……真的不见了!就在这守卫森严、门窗紧闭的大殿内,不翼而飞!
玉佛失窃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京城,最终直达天听。
皇帝正在御书房与几位重臣商议漕运之事,闻听此讯,先是愣住,仿佛没听清,待太监总管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遍后,他脸上的闲适瞬间冻结,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哐当!”一声脆响,御案上的和田玉镇纸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吓得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们齐刷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几位重臣也慌忙躬身,不敢直视天颜。
“废物!无能!一群酒囊饭袋!”皇帝额角青筋暴起,雷霆之怒几乎要掀翻屋顶,“皇家寺院,重兵把守!竟能让镇国之宝不翼而飞!祖宗颜面何存!”
玉佛的价值远超出其本身,它关乎皇室尊严、前朝法统的延续,更是安定民心的一种象征。
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将成为一桩遗臭万年的惊天丑闻。
“查!给朕一查到底!”皇帝猛地起身,来回疾走,“即刻传旨:着刑部侍郎邢司业与监察卫指挥使韩崧,亲自督办此案!刑部、监察卫联合办案,限期缉拿窃贼,追回玉佛!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朕只要结果!否则……提头来见!”
圣旨带着皇帝的滔天怒火,迅速传达到了两大衙门。
刑部衙门内,邢司业接到旨意时,正端着一杯浓茶,听着岳辰唾沫横飞地吹嘘上次在护国寺如何“慧眼如炬”找到贵人项环。
宣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念出“玉佛失窃”、“联合监察卫”等字眼时,邢司业端茶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面色沉沉地放下茶杯,起身接旨。
“臣,遵旨。”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但熟悉他的人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度。
他转身,目光扫过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点齐人手。凌析、岳辰,即刻随本官前往护国寺。”
“是!”二人齐声应道。
护国寺山门前,此刻已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被御林军和寺内武僧围得水泄不通,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往日里的香火鼎盛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不少得知消息的百姓远远围观,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惊恐和好奇。
刑部的青篷马车和监察卫的清一色漆黑骏马几乎同时抵达山脚下那长长的石阶前。
邢司业率先下车,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峻面孔。
凌析、岳辰、谢前紧随其后。
岳辰一下车就习惯性地打量四周,看着这阵仗,咂咂嘴低声道:“嚯,好家伙,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藏着金山呢……”
凌析瞥了他一眼,没搭腔,心里却道:那玉佛,可比金山金贵。
另一边,韩崧利落地翻身下马。
他带来的监察卫精锐迅速散开,默契地占据各处有利位置,控制场面。
动作迅捷无声,却自带一股令人不适的压迫感,仿佛一群黑色的鹰隼悄然包围了猎物。
双方人马在石阶下迎面遇上。
邢司业与韩崧目光短暂交汇,彼此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没有言语,但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种无声的、紧绷的张力。
刑部与监察卫,一个代表了正大光明的律法,一个是行事无所顾忌的暗夜獠牙,办案风格迥异,素来互相瞧不太上。
“邢侍郎。”韩崧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韩指挥使。”邢司业回应,同样言简意赅,语气冷硬。
岳辰站在后面,看着监察卫那副“全员欠他八百两银子”的冷脸,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凌析,压低声音道:“瞧见没,一个个装模作样,办案靠瞪眼能把贼瞪出来吗?”
“老子最烦跟他们打交道,不守规矩,屁事多,还总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臭脸。”
凌析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低声回道:“少说两句吧,办正事要紧。”
她其实也有些头疼,跟监察卫合作,意味着很多调查手段会受到限制,信息也可能不会完全共享。
更别提,她自己还有点“小秘密”呢,叫这群“狗鼻子”闻到一点腥,他们可不会讲究什么程序正义,直接先抓再杀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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