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谢前的走访,岳辰这边的排查就要麻烦许多。
岳辰坐镇前院临时辟出的一间偏厅,逐一传唤府中下人问话。
不过天色已晚,许多掌柜、账房无法赶来,只得等到次日。
第二日,最先被叫来的是绸缎庄里与苏文昌共事的一名老账房先生。老先生面对岳辰的威压,有些战战兢兢。
“苏文昌在铺子里,担任何职?做得如何?”岳辰开门见山。
老账房擦擦汗:“回……回指挥使大人,文昌少爷,他在铺子里帮着打理些文书账目,是……是个闲职。老爷的意思是让他先跟着学学……”
“学得怎么样?”岳辰追问。
“这……”老账房眼神闪烁,吞吞吐吐,“文昌少爷他心思活络,就是……就是有时不够踏实,算账偶尔会出些小差错,老爷要求严,因此……因此没少训诫……”
他说得委婉,但“训诫”二字已透出端倪。
“苏万贯都是怎么训诫他的?克扣工钱?当众责骂?”岳辰会意,毫不忌讳地追问道。
老账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敢不敢!老爷就是……就是说话直了些,要求严了些,工钱是照发的,就是……就是升迁提拔迟迟没有,文昌少爷他私下里是有些怨气的……”
……
岳辰又问了几个问题,掌柜大多用词含糊。
看他也答不出更多,岳辰就挥手叫人带下去了。
接着被叫来的是两个负责夜间值守后院的年轻家丁。
两人在岳辰面前显得十分紧张。
岳辰掐了掐眉心,惯例地问了第一句:“昨夜大雨,你们值守时可曾发现任何异常?或是听到什么动静?”
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点的,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回大人,昨夜雨大,小的们守在门房里,没出去巡夜……”
听到这儿,岳辰以为又是白费力气,正要叹气,就听到这个家丁又道:
“不过大概大概子时前后吧……”他吞了口唾沫,“小人好像……好像听到文昌少爷院里传来几声像是摔砸东西的响动,还有……还有低低的骂声,听不真切……”
另一个家丁也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是,小的也隐约听到了!不过文昌少爷他……他心情不好时,偶尔会这样,我们也没敢去问……”
岳辰精神一振,再问却是也问不出什么。
接下来,他询问的重点便到了苏文昌周围,别说,还真有些收获。
那是一名负责茶水洒扫的丫鬟,年纪不大,丫髻,深绿色的比甲,显得有些怯生生的。
岳辰语气稍缓:“你平日可常见到苏文昌?他与府中何人往来较多?”
丫鬟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文昌少爷不常到后宅来,平时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她努力回想。
岳辰提示道:“他与新姑爷柳相公,可相熟?”
丫鬟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茫然,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开口:“好、好像是有过那么几次,奴婢有回看到文昌少爷和和柳姑爷,在……在后花园的凉亭附近站着说话……”
“哦?”岳辰精神一振,“他们说了什么?何时的事?”
丫鬟连忙摇头:“离得远,听不清……就是匆匆说了几句……”
“碰见了说几句就走,看着不算很熟络,但也不像生分……”
她努力描述着,提供了一条意想不到的线索——苏文昌与柳文轩,私下有过接触。
虽然看似合理,但岳辰直觉地认为此事重要,又详细问了时间、地点,可惜丫鬟所知有限。
岳辰将苏府的大多数下人都问遍了,大致拼凑出苏文昌的形象:一个自视甚高却不得重用、心中积怨、昨夜情绪异常、且与本案关键人物柳文轩有过私下接触的远亲。
问话持续了一段时间,岳辰心中对苏文昌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他让人将苏文昌暂且“请”到一处厢房休息,名为“保护”,实为软禁,准备后续亲自审问。
绣楼内间,待凌析将柳文轩叫走问话后,气氛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些。
苏颜依旧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未散的惊惧和悲伤。但比起昨日,总算是平静了许多。
沈漪静立片刻,并未立刻上前盘问,而是缓步走到窗边,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绿意盎然的不知名植物上,语气平淡地开口:“这盆绿植,倒是养得精神。”
她的声音清冷,却奇异地没有太多压迫感。
苏颜闻声,微微抬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怀念,声音低哑:“是我出嫁前从院子里移来的,好养活,给点水就能活……”
“嗯,”沈漪淡淡应了一声,依旧看着那植物,“草木虽无言,却比人心坚韧得多。”
这话似是触动了苏颜的心事,她的眼圈又红了,低声道:“若是人能如草木般简单就好了……”
沈漪转过身,走到床边的绣墩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苏颜:“苏小姐平日在家,除了刺绣,可还有其他消遣?”
苏颜似乎没想到这位清冷的女官会问这个,怔了一下,才轻声道:“偶尔……偶尔也读些诗词,临摹字帖,或是在院子里侍弄些花草……”
她说着,手下意识地抚摸着一直放在枕边的略显陈旧却十分精致的绣花荷包。
沈漪的目光在那荷包上停留了一瞬:“苏小姐似乎很珍视这个荷包。”
苏颜的脸上浮现一丝羞涩和哀伤交织的复杂神情,她轻轻拿起荷包,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缠枝莲纹样:“这是文轩他当初送与我的,里面……里面放着他写与我的诗……”
“诗?”沈漪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柳相公颇有文采?”
提到这个,苏颜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光彩,她点点头,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文轩他才思敏捷,诗词文章都是极好的,只是时运不济……”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沈漪静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放缓了些许:“不知可否借我一观?素闻柳相公才名,今日恰有缘得见。”
苏颜犹豫了一下,但见沈漪神色坦然,并无他意,便轻轻点了点头,将荷包递了过去。
她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希望有人能分享她珍藏的这份“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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