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抱起来,放在地上,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没气了……
那时候我才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跑,可又怕把他丢在那里,很快被人发现,会查到我身上。
于是我就背起他的尸体,往大堤旁边的农田里跑,跑了大概一两里路,看见了一个涵洞,特别隐蔽,里面黑漆漆的,我就把他的尸体塞了进去.......”
许长生一边记录,一边追问:“你把张磊的尸体藏好后,为什么还要写那些纸条?”
裴直运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悔恨:“我当时慌得不行,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自己撇清。
我想,如果警察发现张磊的尸体,肯定会查他最后接触的人,虽然当时现场只有我和张磊两个人,但我也不确定这前面有没有人注意到我跟他在一起。
如果查到我,我就完了。
于是我就想制造一个‘绑架’的假象,让警察以为是团伙作案,把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
所以,我跑了一会又折返了回去,取下了他的一只鞋,把它用来作为绑匪给家属人质证物的道具。”
“接着,我从家里找了各种纸,有作业本纸,有文件稿纸,还有报纸,故意用不同的字迹写了 18 张纸条。
为了不被警察蹲守,我还特意用了‘逆向丢条法’—— 先去那些偏僻的地方,丢警方最后才会发现的纸条,再回头丢前面的,当然放在鞋子里的和面馆旁边的那两张除外,那是第二天一大早找机会丢在家属院那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先是在案发地附近丢了 2 张纸条,然后又坐公交车去了崂山区、李沧区、胶州市.......在那些地方也丢了纸条,还故意在纸条里用‘我们’自称,就是想让警察以为是团伙作案,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我甚至还打了几个匿名电话给张长庚,让他按照纸条上的指令去做,把警方的注意力彻底引到‘找赎金’‘抓团伙’上。
其实我后来根本没想过真的要去拿赎金 ,因为那时候张磊已经死了,拿赎金我不敢了,怕会暴露自己。”
许长生皱了皱眉:“你是怎么知道张磊家的情况,知道他父亲叫张长庚的?”
“是跟他玩游戏的时候问的。” 裴直运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跟他玩的时候,故意问他‘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呀?’‘你家住在哪个小区呀?’他年纪小,没防备,就都告诉我了。
我偷偷记住了他说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后来打电话给张长庚的时候,报出了他家的地址,就是为了让他相信我真的绑架了他儿子。”
裴直运以为他很聪明,成功地用计策迷惑了警方。
可是许长生心里还是在感叹他自作聪明——其实裴直运当时只要离开案发现场,什么都不做反而更安全,因为留下罪证的恰恰是那些他用来迷惑警方的纸条!
裴直运还在滔滔不绝,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条疤痕,像是在看一件陌生的东西:“从 1989 年到现在,三十年了,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
离婚是因为前妻总说我心里有事,对她冷冰冰的;
后来又结婚,可还是不敢跟现任妻子说这件事,天天活在恐惧里;
我开始赌博、喝酒,想用这些方式麻痹自己;
可一到晚上,闭上眼睛就会梦见张磊,梦见他咬我的那一口,梦见他躺在涵洞里的样子。”
“我于是拼命工作,在学校里当讲师,搞文学研究,发表了好几篇论文,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人’,想把那些罪恶都埋在心底。
我不敢跟同事深交,不敢参加太多社交活动,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暴露了自己。
可这些都没用,该来的还是会来,三十年的伪装,还是被一张纸条、一个‘阅’字、一条疤痕彻底戳破了。”
他抬起头,看着许长生,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警官,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张磊,对不起他的父母,我也对不起我自己的家人。
这些年,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终于坦白了,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
该怎么判,我都认,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许长生放下笔,看着眼前这个颓丧的男人,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对张磊的惋惜和对罪恶的愤怒:“裴直运,你现在说对不起,太晚了。
张磊才七岁,本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却因为你的贪念和残忍,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傍晚。
他的父母等了三十年,才等到真相大白的这一天,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接受法律的严惩。”
裴直运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流泪。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他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像是在为三十年前那个无辜的孩子,奏响迟来的忏悔曲。
而许长生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心里清楚,这起跨越三十年的悬案,终于画上了句号,可那个七岁孩子的生命,却永远无法重来。
最后,许长生问裴直运几年后的1993年又为何写敲诈恐吓信给学校的华副校长,裴直运回答还是因为钱。
说那时候他父亲重病住院急需要钱,他拿不出来,看到这个华副校长大腹便便,衣着光鲜,估计有不少灰色收入,所以就想敲他一笔试试。
但没想到他一毛不拔,报告给了保卫科,自己只好作罢。
至于绑架勒索,自从那次张磊的事后,打死他也不敢干了。
(本故事完)
注:本案原型是发生在1998年湖北江汉油田的 1.30 儿童绑架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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