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涎蟒的尸身逐渐被浓稠的彩色毒瘴吞噬,只留下模糊的轮廓和一丝令人作呕的腥臭。解厄丹的药效正在缓慢消退,周遭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再次逐渐增强。
洛逍遥靠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脸色苍白,闭目调息,试图压下内腑的震荡。他的右手手背上,被毒液腐蚀的伤口虽然邪毒已除,依旧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和阵阵刺痛。左肩旧伤处的绷紧与剧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体的极限。他紧抿着唇,将所有不适死死压抑在冷漠的表象之下。
白清羽缓过气来,目光落在他身上,医者的本能让她立刻察觉到他的状态极差。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自身的疲惫,取出水囊和药箱,声音尽量平稳道:“你的手需要清洗上药,否则会溃烂。左肩的伤也必须重新固定,内息也需要疏导,否则…”
“不必。”洛逍遥眼也未睁,声音沙哑地打断她,带着惯有的拒人千里,“死不了。”
“毒涎蟒的毒性诡异,即便驱散了主体,残渣依旧会侵蚀经脉。”白清羽的语气坚定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你的左手若废了,如何握剑?内息紊乱,在这毒瘴中更是危险。”她不等他再次拒绝,已拿着清水和药瓶走近他身旁。
洛逍遥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与警惕,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微仰,试图拉开距离。
但白清羽已蹲下身,伸出沾湿了清水的布巾,小心翼翼地向他那只受伤的右手探去。
她的指尖因久握药瓶和紧张,带着一丝微凉。
当那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极其轻柔地触碰到他灼热刺痛的手背皮肤时——
两人几乎同时微微一颤!
洛逍遥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一股极其陌生而突兀的感觉从接触点炸开,顺着臂膀猛地窜上,让他呼吸骤然一窒!那感觉并非疼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些许痒意和战栗的接触感,与他常年接触的冰冷剑柄和灼热酒液截然不同。他几乎要立刻挥臂甩开!
白清羽的动作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是滚烫的、带着伤口的粗糙和男性手背特有的筋骨感,以及…一种极力压抑着的、细微的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肌肉瞬间绷紧所蕴含的抗拒与力量。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呼吸微微屏住。
但下一刻,医者的职责迅速压过了那瞬间的异样。她收敛心神,目光专注下来,动作极其轻柔却稳定地开始为他清洗伤口。微凉的清水拭过焦黑的痕迹,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随即是药粉敷上时轻微的刺痛。
整个过程,洛逍遥紧咬着牙关,下颌线绷得死死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翻滚的毒雾,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唯独不肯看向近在咫尺、正为他处理伤口的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那轻柔的、带着药香的触碰,像羽毛一样刮擦着他紧绷的神经,带来一阵阵陌生而令人心烦意乱的悸动。他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厌恶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更厌恶自己身体那不受控制的僵硬和那一丝…该死的贪恋那短暂舒缓的软弱!
白清羽能感受到他全身散发出的冰冷抗拒气息,但她强作镇定,动作迅速而专业。清洗,上药,然后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接着,她又检查了他左肩的伤势,发现旧伤果然因之前的剧烈动作而再次崩裂渗血。她不得不更靠近一些,手法熟练地为他重新固定包扎。
这一次,她的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轻轻擦过他的颈侧或胸膛。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让洛逍遥的身体绷得更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尴尬与紧绷。
白清羽也尽量屏住呼吸,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忽略掉指尖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强健肌理下的微弱心跳。她告诉自己这是医者的本分,但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
终于,处理完毕。
白清羽立刻向后退开,迅速收拾好药箱,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暂时处理了。但还需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安全地方静养。”
洛逍遥没有回应,只是猛地收回手,仿佛那被包扎好的手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他迅速拉好衣襟,将所有的情绪再次深深埋入那副冰冷麻木的面具之下,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泄露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
他站起身,动作依旧有些踉跄,但已不再看她,只是哑声道:“…走。”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沉默之中。但那沉默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方才那短暂的、不可避免的指尖触碰与体温交换,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微小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实实在在地在两人心中漾开了一圈极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指尖温度,心湖微漾。
在这杀机四伏的毒瘴之地,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正悄然破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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