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家门的瞬间，刘金花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三个孩子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可她心里却异常冷静 ，刚才在邻居面前强装的慌乱都是演的，现在只有她和孩子，终于能好好梳理自己的打算了。
张伟还趴在她怀里哼唧，小手紧紧攥着她的睡衣衣角；
张甜和张蜜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眼泪还挂在脸上，时不时抽噎一下。
刘金花深吸一口气，先把张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到张甜和张蜜面前，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甜儿，蜜儿，妈妈跟你们说个事。”
两个孩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她。
刘金花避开她们的目光，盯着地面的裂缝说：“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很久才能回来。妈妈一个人养不起三个孩子，你们的奶奶…… 就是爸爸的妈妈，还记的吧，以前她住在酒厂胡同里，她很有钱，能给你们买新衣服、新书包，还能送你们去好学校，你们愿意去跟奶奶住吗？”
张甜愣了一下，小声问：“妈妈，那你和弟弟呢？我们能一起去吗？”
刘金花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妈妈还要在家等爸爸回来，弟弟还小，需要妈妈照顾。等你们跟奶奶住好了，妈妈会经常去看你们的。”
张蜜听到不能跟妈妈一起，一下子就哭了：“我不要跟奶奶住！我要妈妈！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刘金花的耐心瞬间没了，声音提高了几分：“哭什么哭！听说，妈妈一个人养不起你们三个孩子，你弟弟还小，离不开亲妈，你们都大了，跟奶奶住有什么不好？能吃好吃的，能穿新衣服，总比跟着我受苦强！”
她站起身，不再看两个孩子，转身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街头的公共电话里打电话。
这 电话还是张少初前不久托人弄来的，不是顾书丽的私人电话，而是药厂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顾书丽平静的声音：“喂，哪位？”
刘金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调整语气，让自己听起来带着委屈和无助：“妈…… 是我，金花。”
对面的人嗤笑了一声：“叫什么呢！我才二十岁，还没结婚呢！我是晓芬总经理的秘书，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秘书又开了口：“有事吗？”。
刘金花的心一上一下的，怎么接电话的不是顾书丽呢~。
气死她了，自己被人占了便宜，她深吸一口气：“我是你们顾老板的儿媳妇，我要找我妈顾书丽，麻烦你让她接电话。”
对面那头传来一声嗤笑：“你说什么？你是顾总的儿媳妇？我可从来没听顾总与顾经理说过，别不是冒充的吧。我们顾总昨天被人绑架了，受了伤，如今在医院住院呢~你再过个十天半月再打过来吧~” 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刘金花握着公共电话的手僵在半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回荡在她心上。
秘书那句“顾总在医院住院”让她燃起一丝希望，可对方没说具体哪家医院，再打过去时，电话那头直接无人接听了。她站在原地，冷风卷着尘土吹在脸上，心里又气又急，顾书丽明明就在医院，却躲着不见她，难道是不想接走张甜和张蜜？
她不甘心，又接连打了几次药厂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被秘书以“顾总正在休养”为由挂断。
无奈之下，她只能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挨个医院去问。
从城东的市医院，到城西的中医院，再到郊区的私立医院，她跑了整整一下午，腿都快断了，却连顾书丽的影子都没见到。
每次问护士“有没有一个叫顾书丽的病人”，得到的不是“没有登记”就是“病人信息保密”。
夕阳西下时，刘金花沮丧地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车筐里放着几个干硬的馒头，是她中午没舍得吃剩下的。
一想到家里还有三个等着吃饭的孩子，她心里就一阵烦躁，张少初被抓了，顾书丽找不到，她一个人怎么撑下去？
自己还得去上班！孩子谁照顾？
刚走到胡同口，就听到家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刘金花心里一紧，快步走进院子，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火冒三丈：张甜和张蜜把家里的玩具扔得满地都是，书包里的课本散落在桌子上，甚至还有几个碗摔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张伟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支蜡笔，在墙上乱涂乱画。
“你们要死啊！”
刘金花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冲过去一把揪住张甜的胳膊，“谁让你们把家弄成这样的？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放学回来要把东西收拾好，你们耳朵聋了是不是？”
张甜被她揪得疼得眼泪直流，小声辩解：“妈妈，是弟弟先扔的玩具，我们只是帮他捡……”
“还敢顶嘴！”
刘金花更生气了，抬手就往张甜背上打了一巴掌，“我让你们不听话！让你们给我添麻烦！”
张蜜看到姐姐被打，吓得往床底下躲，却被刘金花一把拽了出来：“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你们两个都是累赘！要不是你们，我能这么累吗？”她一边骂，一边用手使劲拧张蜜的胳膊，疼得张蜜哇哇大哭。
张伟被吓得也跟着哭起来，刘金花心烦意乱，又在张伟屁股上拍了两下：“哭什么哭！都是你惹的祸！”
张甜见弟弟也被打，鼓起勇气拉着刘金花的衣角：“妈妈，别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敢？我看你们就是记不住！”
刘金花甩开她的手，拿起墙角的扫帚，朝着两个女儿打过去。
张甜和张蜜吓得转身就往外跑，刘金花提着扫帚在后面追，嘴里还喊着：“你们别跑！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们不可！小崽子，反了天了！今天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回家一点活也不干，就会捣乱，闯祸了还推到你们弟弟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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