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听着妻子的话,看着她那毫不作伪的悲切与深情,再回想与妻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的医术……以及法海那日狰狞的蛊惑与强行掳走自己的行为……孰真孰假,孰善孰恶,在他心中已然分明!
那层被佛法强行施加的心神禁锢,在这份真挚的夫妻情谊面前,开始寸寸崩裂!
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武僧,踉跄着向前几步,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大声道:“不!我不信!我不管娘子你是什么!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士林的母亲!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法海!你这妖僧!为何要拆散我们夫妻?!为何要编造谎言骗我?!”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
白素贞喜极而泣!
顾衍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连空中的斗姆元君法相也微微颔首。
而观音化身,则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破灭。
“哈哈……哈哈哈……好一对痴情鸳鸯!好一个感人肺腑的场面!”就在这时,一直死死盯着白素贞的法海,突然发出一阵疯狂而凄厉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讥讽!
他猛地伸手指向白素贞,面目扭曲狰狞,再无半分得道高僧的模样,反而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白素贞!你这贱人!你这妖孽!到了此刻,还在装模作样,蛊惑人心!你忘了当年在青城山,你是如何低三下四、谄媚勾引于我的吗?!!”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连顾衍都愣住了!这其中还有如此隐情?
法海仿佛陷入了疯狂的回忆,声音尖厉刺耳:“当年!我乃佛门护法大蟒神转世,身怀佛门金丹!你这贱婢,为了骗取我的金丹助长你的修为,是如何化作那副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模样接近我的?!是如何对我嘘寒问暖、探讨佛法,实则暗送秋波、极尽撩拨之能的?!!”
“你在我面前装得那般冰清玉洁,那般倾慕于我!甚至……甚至不惜以身子……”法海说到此处,眼睛赤红如血,几乎要滴出血来,后面的话虽未明说,但其意不言而喻!
“我一时不察,竟对你这妖孽动了凡心,险些破了戒体!最终却被你设计骗走了金丹!人财两空!成为三界笑柄!这笔账,我至今铭记于心!!”
他猛地转头看向许仙,疯狂大笑:“许仙!你这蠢货!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吗?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她不过是贪恋人间情爱,拿你当个消遣的玩意儿!等她玩腻了,或者等你没用了,你就会像我一样,被她一脚踢开!甚至被她吸干精气,死无全尸!哈哈哈哈哈!!”
污言秽语,如同毒汁般从法海口中疯狂喷涌而出!他将他与白素贞那段不为人知的、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的过往彻底撕开,用最恶毒、最不堪的方式公之于众!既是报复白素贞,更是要彻底摧毁许仙的信念!
白素贞的玉身化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指着法海:“你……你胡说!我当年只是……只是……”她想要辩解,但那一段过往确实存在,虽非法海所言那般不堪,却也的确是她为了金丹而设计接近,此刻被如此扭曲污蔑,她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更是羞愤难当!
许仙如遭雷击,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看状若疯魔的法海,又看看气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的妻子。
场中一片死寂。
只有法海那疯狂而怨毒的笑声在广场上回荡。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听闻的秘辛惊呆了。
顾衍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因果。但他看得出,法海已然彻底入魔,话语中七分真三分假,极尽扭曲夸大之能事。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许仙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茫然之后,眼神却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对着疯狂的法海,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住口!你这邪魔!休要再污蔑我娘子!!”
声音洪亮,甚至压过了法海的狂笑!
法海的笑声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许仙。
许仙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虽仍有痛楚,却更多是维护妻子的决绝:“就算!就算娘子过去有何不是!那也只是过去!我认识的娘子,是现在的娘子!是善良、仁心、救我性命、与我相濡以沫的妻子!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娘子!谁想伤害她,就先从我许汉文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虽是一介文人,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张开双臂,毅然挡在了白素贞的身前,直面那已然入魔、气息恐怖的法海!
白素贞看着夫君那并不宽阔、却在此时显得无比高大的背影,瞬间泪如雨下。
情比金坚,莫过于此!
眼见法海彻底癫狂,周身魔焰滔天,状若疯虎般扑向许仙与白素贞,那九环锡杖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落,眼看便要酿成惨剧——
一直静立旁观的观音菩萨化身,终于无法再坐视不管。他(慈航)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怒其不争与悲悯之色,枯瘦的手掌看似缓慢地抬起,对着法海的方向,轻轻向下虚按。
“痴儿,还不醒悟!”
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无上佛门伟力,如同黄钟大吕,震彻寰宇!
随着他这一按,整个金山寺广场的时空仿佛瞬间凝固了!法海那迅猛扑杀的动作,那狂暴汹涌的魔焰,甚至那狰狞扭曲的表情,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硬生生僵滞在半空之中!
并非简单的定身术,而是一种更为高深的言出法随与法则禁锢!以菩萨的无上佛法,强行定住了此地方圆的一切恶念与暴戾之行!
下一刻,观音化身五指微屈,结成一个玄奥的佛印——金刚伏魔印!
嗡!
一道纯净无比、却带着无上镇压之力的琉璃佛光自其指尖绽放,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卍”字佛印,如同泰山压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法海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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